但现在可不同,三日之后,自己若交不足那几千钱,真的会被派为司寇,到鞭子下去塑编竹筐的。
两边的租税加起来已经快五千钱了,全都拖欠不交的话,那惩罚只会更重,极有可能已经逼近枭首之刑了。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是封建时代的潜规则。
“大兄莫和他们计较,这不值得……”淳于赘也许是看出了樊千秋的不悦,连忙上来劝道。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樊千秋说了两句意味深长的话,倒让淳于赘一愣。
“大兄今日火气很大,似乎很平日不大一样。”淳于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忍得太久了,这任人鱼肉的滋味,不想再尝了。”樊千秋又问道,“此人平日一直如此横行?”
“这是自然,莫看他只是百石的市啬夫,却管着东市九分之一的地方,背后更有窦家作靠山。”
“窦婴?”樊千秋下意识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大兄又口不择言了,你怎么能直呼魏其侯的名字呢,他可是当今县官的舅舅啊!”
魏其侯已蹦跶不了几天了,在孝武皇帝面前,外戚就是夜壶:用完了就扔的那种。
“狗仗人势,岂能长久?”樊千秋岔开话题说道。
“大兄还是小意一些,我等黔首斗不过他们的。”淳于赘再劝道,很怕樊千秋莽撞行事。
“我不会行险的,现在得先凑五千钱来交税。”樊千秋笑着摇摇头,又想到了眼前的主要矛盾。
“大兄莫急,小弟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
“方才去找大兄,就是为了说此事,却被大兄拦住了。”淳于赘笑道,刚才受辱的低落已不见踪影。
樊千秋这也才想起来,从开始到现在,淳于赘确实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诶呀,倒是我心急了,有何法子,你快快说来!”
“大兄如果实在凑不出钱,可去私社走一趟,找你的义父筹措一些。”
“等等!义父?”樊千秋听了这两句话,只觉得脑子有些乱,这义父怎么来的,自己是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大兄难不成忘了?”淳于赘非常不解,似乎樊千秋忘了一件大事。
“昨夜饮酒饮多了,一时转不过弯来,”樊千秋又一次搬出了这个醉酒的借口,“你且往下说,我先听着。”
宿醉未醒,这是最好的借口。
果然,淳于赘虽然还半信半疑,却没有往下再深究,直接就开始解释了起来。
樊千秋细细听着,再结合以前读书了解到的关于“私社”的知识,豁然开朗。
“社”也被称为墠,有官社和私社之分。
它本是黔首联合起来祭祀社神的活动,后来逐渐演变了一种自发的互助组织。
再往后,官社没落,私社则蓬勃发展起来,成立私社的的目也变得日益丰富。
有游侠结社,有商贾结社,有恶少结社,有豪猾结社……可能还有朝臣结社。
私社之风气从两汉开启,往后延续几千年,构建出了独立于朝堂的秩序体系。
说白了,这五花八门的私社,其实就是大汉的帮会!
如果愿意的话,也可以称之为社团、字号、政党……
这名字虽然有所不同,但本质上都是一个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