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碟银盘六牲宴,
八佾管弦凤殿旋。
娥儿翩舞娇娇月,
麒麟榻上王子倦。
琼浆澈透金砖镜,
恍闻仙神图生羡。
此子何来富贵势,
黄金十两落眼前。
赵浔的脑海里从进青鸾殿起,就不断盘旋着这首从璟州街头听来的《十两黄金》。
此时再与眼前情景对照,真是毫无差别。
难道待会儿姬凤玄也要赏她十两黄金?本公主差这十两金子?
姬凤玄左手微动。殿中卖力挥舞衣袖,扭动腰肢的歌姬们,便齐齐俯首屈膝退出殿。
管弦钟磬皆停。
“公主觉得如何?”
“世子是问歌舞还是问赏歌舞的人?”
姬凤玄在看歌舞,赵浔却在看人。细看下来,她的心头便不自主的升出欢喜和期待来。
这西凉世子的模样,果然是天底下首屈一指的风流模样。初见性子也随和。若能相知相守,也未必不是一段好良缘。
“歌舞如何?人又如何?”姬凤玄哂然一笑。
赵浔目光微滞,不过又立刻回过神来。心底有些惊慌,这世上怎会有如此俊俏郎君。
她微微潋息仪正脸色,“歌舞不俗,配的上这金宫玉殿。这人嘛!”
赵浔故意顿了顿。
“世子艳福,天下男儿都要艳羡不已。”
她终究没有说出心底话。
“呵呵,公主也是趣人。姬某不胜酒力就不陪公主了。仅以茶代酒,还望公主莫怪。”
“昭阳出京前就曾听闻,璟州西风醉堪称天下第一佳酿。今日尝来果然非同凡响。敬世子!”
赵浔故作豪爽的一杯尽饮,“咳咳咳!”
她吐着舌头,“果然好酒,好烈的酒。”
“公主喜欢就好。只是公主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世子何出此言?”
姬凤玄的声音冷淡几分,“这几日我璟州街头时有流民乞丐成群。又正巧遇上江南米粮周转失衡。
如今整个西凉的粮食都不够吃。哪还有多余酿酒?公主以为呢?”
赵浔眼底心思百转,几息之后便明白了缘由。
心头一堵,
自己的父皇果真是好冷的心肠!一边让她来带礼借宝,一边又阴谋算计不断。
她此刻孤居西凉无依无靠,想想真是好不凄凉!
至于何以认定是赵祗淮动的手?只看江南米粮运转不济便可认定三分。
再看流民。
今年各州都风调雨顺。哪里有流民?除了远在万里外的东海郡外,就只有紧挨着西凉东幽州的兴州战场。
就算赵浔不闻朝堂,可也知道此时的兴州,早已糜烂千里遍地流民。
而西凉富裕安定是天下人的共识。这些流民都不用赵祗淮费心指点。都是径直拖家带口往璟州而来。
缘由想明白了,可锅却不能背。
赵浔脸上多了几分委屈,“昭阳虽是公主,可一懂朝堂大事,二不通民生百姓,三来更是闺阁之身。
但若有能帮到世子的地方,世子尽管吩咐。昭阳可以不饮佳酿,不用盛宴。昭阳做什么都可以的!”
姬凤玄面上无波无澜,“公主远道而来,必然不是特意来帮我的。”
赵浔脸色微红,“世子选妃,天下女儿皆闻。昭阳自问颇有颜色,遂也想倾力一试。”
一旁的红绡看看沉默的姬凤玄,随后她朝着赵浔微微屈了屈膝,算是行了礼。
“公主若想入主桐梧宫,可明日往城外野佛台一行。到时自有答案。”
赵浔望向姬凤玄。只见西凉世子低垂着眼睑,仿佛没听到自己刚刚近乎赤裸的话语。
红绡突然往前一步,挡住了赵浔目光。“我家世子重伤初愈。今日宴请公主也费神已久。公主若无事就请回吧!”
“你…!”
姬凤玄抬头。
红绡的眼神永远留了三分在世子身上。何况她如今已经跻身登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