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安有一处读书人的谈诗圣地,叫做晚翠楼。
这晚翠楼奢华又特殊。
一不在风月无边的广济坊,二不屑满是王孙贵胄浪荡的皇甫街。
而是独自一楼妖妖娆娆的立在平平无奇的永平坊。
要说这晚翠楼也是后台粗壮。数不尽的亭台楼阁,硬生生的占了大半个永平坊。
满京城却是谁也不敢多言半句。
不过晚翠楼除了后台非同一般外,这里的姑娘和酒同样是天下一绝。
酒肉先不提,只说这楼里的姑娘。
话说这天下有春、夏、秋、冬四大绝色名妓。
这晚翠楼便独笼春冬两位。试问谁还能与其争锋?
“小姐,舒公子和曹公子遣人送来请帖。都是邀请小姐三日后参加梁王寿宴的。”
李玄都正对着铜镜顾影自怜,“替我推了,今日我谁也不见。”
“是吗?连我也不见?”
李玄都闻言一惊,瞬间回头后脸上又是一喜:“呀!殿下何时来的。”
赵嵘笑眯眯的来到李玄都身后,与她同坐一张锦凳。然后顺势将美人搂在怀里。“都出去。”
二人身后的下人无声告退,房间中只剩孤男寡女。
“殿下今日怎会来此?就不怕被人发现了吗?”
李玄都背靠在赵嵘怀中,话里虽是责怪,但听在耳中却更像撒娇。
赵嵘埋首深吸一口女儿香气。他呵呵一笑:“前段日子妖帝刺杀西凉世子的事你可知晓?”
李玄都脸上没了媚意,“此事早已传遍大江南北,玄都自然知晓。
莫非是西凉传来丧报?可上次殿下还说昭阳公主已经启程入凉,要嫁与那西凉世子为妻。若是…。殿下不该如此高兴才是。”
赵嵘眼角带笑的看着李玄都揣测,也不明言。
李玄都在这风月之地混迹了近二十年怎会蠢笨?一个转弯就明白过来。
“哎呀!殿下今日是专程来看玄都笑话的吧?
莫非是那西凉世子大难不死,转危为安了?”
“本皇子就是喜欢你的聪明。夜禁司传来的消息错不了。”
李玄都盈盈起身复又屈膝万福,“玄都恭喜殿下了。”
赵嵘自然知道李玄都恭喜的是什么。
最初他听到姬凤玄遇刺重伤不治的消息时,还好一阵惋惜。
他跟姬凤玄非亲非故,自然不是惋惜姬凤玄这个人。
而是惋惜自己的妹妹,不能再如计划嫁人,再给自己带来的无上助力。
不过今日突然收到峰回路转的消息,一时失了把持。所以赵嵘才难得的把心情写在脸上。
“昭阳公主天生丽质又兼聪慧过人。
那姬凤玄不过是蜜罐子里长大的纨绔公子。
玄都以为,殿下所盼之事必是一帆风顺。”
赵嵘眼中有得意流露但却不搭这话,“那你猜猜本殿下此时此刻所盼为何事啊?”
李玄都上前又坐回赵嵘怀中。
她媚眼服帖,多情流转,玉指轻抚赵嵘的脸颊。
俯首间在情人耳边低语:“殿下所盼亦是玄都所盼。”
“哈哈哈,本殿下果然没有白疼你。”
青天白日无端来了一阵风雨,浸湿了路边娇艳野花。
晚翠楼里的另一处。
当朝礼部侍郎杜校肃,和御史中丞曹空义正对酌美酒。
“中丞大人海量,下官佩服。”
曹空义豪气的随手擦掉须髯酒渍。“这算什么?这晚翠楼的枇杷笑霜虽香醇无双,可终究沾了几分江南的胭脂气,少了几分浓烈。这酒老夫自问可以千杯不醉。”
呵呵,千杯不醉?你还想喝千杯?敢情不是你掏钱啊?
这小小一壶枇杷笑霜就要三十两白银。老子掏干荷包也买不了几壶。
不过话自然要捡好听的说。
“中丞大人见多识广。下官自饮过这手中佳酿,便已是觉得此乃世间第一。不想还有更胜一筹的琼浆不成?”
曹空义醉的摇头晃脑。“你这侍郎做的委实短见。”
“还请大人解惑。”
曹空义摆足了前辈的架子,这才娓娓道来。
“这第一杯酒自然当属西凉的西风醉。你看那西凉的风,势大通天。数百年来何物能阻?”
杜校肃了然的点头,“大人言之有理,西凉的风确实无人能挡。那第二呢?”
“第二?这排名第二的美酒自然是北魏的雪里红啊!”
雪里红?杜校肃想到了前些日子才到的燕州军报。
兴州辽阳,白虎,凸允三郡郡接连化作战场。可见国朝战事并不顺利。
“原来这枇杷笑霜只能排个第三?”
曹空义缓缓摇头,“你莫非忘了在天南还有个南赵国?
老夫听人说,南赵的离魂酒千虫千毒。同样是不输雪里红的世间珍品呐!”
杜校肃轻轻放下手中玉盏,“听了中丞大人今日所言,倒教下官不知该喝哪种酒了。”
曹空义呵呵一笑,他仿佛已经醉眼迷蒙。“我曹家家大业大传承几百年,有的是银子。自然是哪种酒好喝便喝哪种。”
“下官受教了。”
“呵呵,喝酒!喝酒!”
长明宫中有一处独自高耸的楼台,巍峨独绝。
赵祗淮便取名叫登云阁。
“功败垂成!”
赵祗淮微微叹息。
随后他将手中密信递给身后的管平温。
“姬骅毫发无损,而姬凤玄却重伤垂死。今日局面全是帝瑜擅作主张。”
管平温心平气和的看完密信,“风云有耳,陛下还请慎言。”
赵祗淮深吸一口凉风,“好在姬凤玄命大,此刻还不是姬凤玄该死的时候,否则姬骅若疯癫起来,谁能拦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