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被告么？”

“你...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接手林怡的案子的话，王浩会做被告的代理律师？”王雅有些傻眼，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可是那些人是坏人啊。而且王浩不是说是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吗？他怎么能干这种事情？”

她并没有怀疑谷雨骗自己，因为完全没有必要。不过也正因如此，王雅心中对律师这门职业的印象坍塌了。一直以来，王雅都认为律师是一门极具正义和受人爱戴的职业。律师们运用自己娴熟的技能和高超的水准来帮助弱者，为其发声，帮助他们争取该得的利益。就连媒体也经常报道一些律师的光荣事迹。然而，谷雨的话就宛如晴天霹雳，彻底击碎了王雅对律师的固有印象。

“不然你以为呢？”谷雨低笑：“律师没你想的那么高尚，说白了也就是一门职业而已，当然是谁给的钱多就为谁卖命。这年头谁会跟钱过不去？”

“那，你...”王雅嗫嚅着，本想问谷雨是不是也是这样，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谷雨的话粉碎了她对这个行业的美好幻想，让王雅害怕知道这个答案。

“动动你的脑子，你觉得我像是有钱人的样子么？”谷雨未卜先知般说道：“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

“也是哦。”

王雅的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虽然谷雨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舌，但是，如今听到那伤人的话却只让王雅感到心安。这才是那个为自己熟悉的谷雨：懒散、工作能拖就拖、每个月都处于月光和不月光的薛定谔状态以至于对几百块全勤奖斤斤计较的谷雨。

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王浩那种人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王雅坚信着。

“再说了，我只想舒舒服服的过好我的日子。而接手林怡的案子就意味着我会进入王浩的视线。这我可不干。”

“为什么你会受到王浩的关注啊？”王雅不理解：“你跟人家也没有交集啊。”

“谁说没有交集。”提到这件事，谷雨就倍感头疼：“上次聚会吃饭，我不是骗他说自己不是律师么？我总感觉他认出我来了，所以我最近还是低调点比较好。”

“他就算认出你又怎样？你们不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打个招呼混个脸熟岂不是更有利于你将来的发展？”王雅还是不理解。

“话是这么说。”谷雨把手机放在枕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床上：“不过你知道的，我不喜欢跟别人有什么联系。现在这种生活我已经很满足了。你要知道，一旦跟别人熟络起来就意味着人家会找你帮忙，而这个时候你就不好推脱了，毕竟你们之间关系可以...不过我不想跟王浩扯上关系还有一个理由，就是我觉得他是个傻逼，我怕被他传染。”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我们单位同事的评价大都也是这个...不过这种话毕竟不能说出来，王雅也只好在心里默默吐槽着。

眼看谷雨又开始向自己传授奇怪的价值观，王雅急忙打断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个问题，如果林怡能付得起律师费你会帮她吗？”

“你能明白就好。”谷雨欣慰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因为王雅的问题而感到不解：“你怎么还纠结这个问题，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想跟王浩有接触，所以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谷雨话音刚落，王雅就用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说道：“哦，所以你就是害怕了呗？”

“嗯嗯，我害怕王浩。”谷雨一眼就看穿了王雅的激将法：“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啊？就因为不想跟王浩有接触这么个荒唐的理由，你就死活不愿意帮林怡？我真是看错你了！”

她这是...生气了？

谷雨一时间有些愣神。一直以来，王雅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就算别人不耐烦的冲她大吼大叫也不见她生气，永远都是活泼开朗的模样。没想到这一次她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等谷雨回过神时，电话早已被挂断了。

谷雨扭头远眺。然而四周高楼林立，一眼望去总有更高的建筑挡住视野。谷雨只能看见一排排高耸的摩天大楼，恍惚间只觉自己置身于钢铁铸造的囚笼之中。

天色渐暗，远处的商业街区早已打开了灯，似乎预示着夜生活的开始。绚烂变幻的霓虹灯倒映在谷雨的眼底，可他却没有一点反应，眼神孤寂而又空洞。凑近看，漆黑的眸子却又好似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尽情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连光都不能幸免。

我真的做错了么？谷雨内心询问着自己，表情无喜无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