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鼻子里插两根葱就当自己是大象。小子你以为装模作样的把脉就是大夫了!”屋外一个尖酸声音说道。
苏木回头望去,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老头,头发花白,梳了个道士发髻,一脸皱纹留着一把山羊胡,身上披的却是一件泛白的僧衣,腰间跨着一个药箱,又听他对岳三说道:“岳老三,听说昨晚官兵杀上山,寇文成那小子死了?脑袋都被割走了?”
“韩大夫,你有心了。寇大哥昨晚不幸被官兵...”岳三悲痛说道。
“我有心个屁。寇文成那个泥腿子仗着有身力气学人做山贼,我早给他批过命,早晚死于非命。你看我说中了吧,早死早超升也好。人间不值得,死了也罢。活着做个没本事山寨头子还每日担惊受怕。”韩大夫徐徐说道:“寇小子死了,你们山寨之前欠的那些诊金不会赖账吧。”
“韩大夫你放心,只要莲云山寨在一日都不会赖的。”岳三说道。
寇文成传授苏木拳法,可谓亦师亦友。听这韩大夫对一个死人口吻如此尖酸心里本有气,但看岳三对其态度毕恭毕敬,一时也不好发作,靠近张山身边小声问:“这老头子是什么人?”
张山听出苏木口吻不愤,赶紧小声说:“这个是山下伏牛村的韩大夫,别看说话不中听,医德、医术都好得很。一般大夫那里肯上山给我们看病,往日山寨中兄弟们受伤生病都是请得他来。”
两人说得小声,那韩大夫年纪虽大,耳朵却极尖,一把推开苏木:“老头子医术好不好那得看对象,我在村里阉鸡阉猪医牛那是从不失手,医人...嘿嘿...也就你们莲云山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敢请我来看病。”
说着不理一脸气愤的苏木,走到床前伸手指在牛犇鼻息一探续对苏木说道:“小子你别不愤。这么深的刀伤是头牛都活不成了,也就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山贼贱种那么顽固的生命力。”
苏木听了本是气得七窍通了五窍,正欲发火,转念一想:“不对,我现在单臂能举三百斤的石锁,一身力气何其大。这老头子轻轻一推我就给震开,这老头有古怪!”当下强忍着心中怒火。
但见韩大夫先是扒开牛犇眼皮看了会,又捏开他嘴巴看了会舌头,最后又左右两手诊了会脉,眉头紧皱,忽然大声对众人喝道:“你们当这是街上看猴戏呢都围在这里。屋里置个火盆,窗户都打开,准备好一盆烧开的热水,一坛能烧起来的烈酒,不相关的人都滚出去。”
苏木带着众人正要出门,韩大夫伸出胳膊一把搭他肩上,苏木微做挣扎居然挣脱不了,全力向前一冲,哪知韩大夫那手就像是铁钳一般挣脱不了分毫,只听韩大夫说道:“就是你小子了,还有几分力气,留下来帮忙。看什么,你们都出去。”
“寇大哥力气比我大学多,想按住我分毫不动也是不能。”苏木心中震惊不已,上下打量一番韩大夫,见他身材伛偻何故有如此神力?越发不敢小瞧了这老头子。
一会一应物事送来,韩大夫自药箱中取出小刀、剪子、针线,用烈酒清洗一番后,又大喝一口打了个酒嗝,指着躺床上的牛犇:“等会他若是要动,就按住。”
“是。”苏木应道,心里想:“牛犇现在离死就差一气,还能如何乱动。”
韩大夫剪去牛犇身上衣裳,再以烈酒清洗去血迹,一道八寸长的刀口立显眼底,隐隐看到里面白骨。原本昏迷不醒的牛犇“诶哟”一声直叫,苏木赶紧按住牛犇。
苏木昨夜虽杀了数十人,却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伤口,见里面红的血,红的肉,黄的脂肪,白的骨头,韩大夫竟然还伸出手指在伤口里面一直掏捣,不由胃里一阵翻腾。
“上山的时候听说你昨晚杀了数十官兵。人都杀过了,还怕这小小伤口?”韩大夫冷笑。
“人拉屎不见得就要去玩屎。我一刀砍了敌人脑袋,不见得还要拿脑袋当球玩。”虽知这老头子不简单不能轻易得罪,但见他一直冷言讥讽,苏木忍不住反唇相讥。
韩大夫听了微一诧异,也不生气反笑:“你说我这是玩屎,没学问真可怕。我这不用手指在伤口里勘探一番,怎知刀口里面有没有进入异物。”
苏木虽觉得他说得在理,却忍不住驳嘴:“我乃堂堂秀才,明年乡试过后便是举人老爷,如何没文化。”
“咦,居然还是读书人!既然是读书人怎就做了山贼头子?”韩大夫重新上下打量一番苏木:“面生得很,以前上山寨也没见过你,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