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太阳消失后的地上世界是严酷的寒冬,那此时的地洞就是森冷的修罗场。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被开膛破肚的人类尸体,依稀可见皮肉之下蠕动的寄生鼠幼体在肆意吞噬、生长,尽一切可能想要破体而出,然后远离面前这个不速之客。
只是这些幼体虽然没有出生,但似乎对于杨业有着天然的恐惧,或者说对于他身上的某个东西已然恐惧到了极点,以至于他有一种错觉,就是真个地洞,整个空间都在不断地战栗。
他自知自己的实力还没有强横到这个地步,这一切想必都是得益于眉心的树种。
寄生鼠逃入地洞后立刻疯狂地逃窜,但它的速度并不是十分快,也就相当于觉醒者一阶的程度,在加上它身上某种东西对杨业存在着巨大吸引力,这种玄妙的关系最终化作无声的召唤,让他们紧密相连。
所以即使寄生鼠先行逃离,但它的存在对于杨业来说本就如黑夜中的圆月,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
只是开始追杀寄生鼠后,杨业反而不那么心急,行进中他还有闲情观察其周围的环境来。
这个地洞是上窄下宽,而且底下的泥土十分干燥,完全不似兽类的洞穴,而且越是往里面走,越来越多的建筑残骸出现在眼前。
有石器、青铜、铁器、火药,硬度比肩钢铁的合金,甚至还有些不知名的立方体,从上面流转的力量波动来看,显然不是凡物,这一条通道走来,仿佛人类历史数个文明都有涉及,而且越往后走,通道越是光洁如新,样式也更加繁复,穷尽鬼斧神工,但又不给人浮夸的感觉,如果不是现在置身于地底,杨业甚至会以为自己正在逛博物馆。
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些看似光洁如新的物品都有着明显的岁月沉淀,一眼望去,竟有一种介于虚无和真实之间的神异感,让他惊讶不已。
一路走来完全不似兽类的洞穴,有青石古道,又有各朝代瓷器,还有墓葬棺椁,但这里给他的感觉又不完全是墓地,而当他距离寄生鼠母体仅有百米的距离时,豁然出现了让他震惊的一幕。
前方是一个篮球场大小的厅室,色调诡异,似乎融合和华夏古代的巫傩文化和欧洲中世纪的阴暗深沉,特别是一张张鲜活的壁画,让他一看之下就深陷其中。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七个人和一株形态怪异的植物,这七个人站成一排,和植物之间分别有一根类似纽带的东西相连,四男三女,就像是朝圣一般,在他们胸前非常醒目地有一个类似眼球的东西出现,而且形态各异,作画之人的技术实在是太过高超,竟然可以在这么小的东西上加诸情绪,让这七人胸前的图像具备人的表情,而且各不相同,有妖媚,有贪婪,有无畏,有欢喜,有愤怒,有哀伤,有绝望。
接着是第二幅,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杀死,从女人的身上生长出一株蓝色的植物,枝叶从各地拉捕杀生物,花苞张开似要吞噬活物。
第三幅画是在一间密室中,地上画有繁复的纹路,三个男人在中间,手握匕首,分别插入了对方的心脏,紧接着密室内出现了一道光。
这三幅图画的惟妙惟肖,却又细思极恐,但不可否认确实画得引人入胜。
第四幅图画上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额头出现一个玄奥的符号,看不出是何种文字,从他身上发出微弱的光。
第五幅图上画有一道门,门外站着无数的人,全都争先恐后的进去,天空挂着一个耀眼的太阳,远方有漫天的山火在熊熊燃烧。
到了第六幅图竟然只有一个符号就再无其他,不过当杨业看到地上枯坐着的一个黑袍躯体后不禁了然。
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画壁画之人,只是他没能画出第六幅图就死在了这里。
杨业不禁有些唏嘘,但他却没有任何的遗憾,毕竟他不是考古学家,对这些东西也没有太过苛求。
而且当他走过大厅后,寄生鼠母体已经近在眼前。
相较于壁画需要猜测未知的东西,眼前的这只寄生鼠无疑是极大的财富。
此时寄生鼠已经无路可退,它的背后是一条汹涌的地下河,幽深冷冽,看不到尽头,越是走近,杨业就越发感受到这地下河的恐怖,汩汩的流水像是无数冤魂在呐喊,倒是有点黄泉的味道。
更为恐怖的是,这条地下河的河水全是水银!
寄生鼠此刻已经浑身颤抖,直到杨业走到近前它依然不敢动弹分毫,显然是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一切似乎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