镣铐声响起。
江进酒在众人的目光中,颔首迈步,走向白鹤。
后者俯首帖耳,伸直长翅,任由青年阔步走上。
蜚蜚伸出白嫩小手,隔空点动,镣铐自行脱落。
白鹤轻颤羽毛,坚实物件叮当落地,宛若重锤砸在人们心口。
再望去,狂风四起,阴影扑面,两人一兽高悬天空,飞向远处。
大罗山究竟什么来头,能让即将被斩之人如此从容离开,甚至连缘由问都不问。
行事作风霸道如斯,衙门氏族都不敢制止。
这……已经超脱百姓认知。
好奇者低声询问,到头来却得不到任何答案。
他们又转头看向台前,然其余人皆沉默,未曾有任何举动。
甚至连交谈都没有!
崔太清仰头望天,直到白鹤化作黑点,消失不见这才回神。
他看向狼狈男人,默不作声点头。
要不是方家连连进贡,崔太清可不会在这等关头,拉上方秋生。
旋即,他把目光转向林振,双眼逐渐升起寒意。
“随我回府。”
丢下一句话,崔太清身影一晃便没了去向。
林振身体颤抖,心道不妙,可终是无法拒绝。
他不知道大罗山什么来头,但却懂得崔太清。
要是敢忤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头,后果不堪设想。
想当年,张玄衣只是说出一句戏言,便被崔太清斩断手脚。
如今此事牵连颇大,若不加以重视,林家或迎灭顶之灾。
林振不敢迟疑,连忙动身。
经过方秋生处,他略带停顿,询问起大罗山究竟是何来历。
“啊?我不知道啊。”
跟前者斗了一辈子的方秋生整理着衣物,语气充满困惑。
他是真不知道。
任谁寻欢作乐到一半,被带到了这里,对于情况都是一头懵。
可林振却不这么想,只觉方胖子不想说实话,用力挥袖摆手,也不上仆人已经准备好的轿子,独自朝崔氏府邸去了。
方秋生耸了耸肩,当着百姓,极其下流地掏起祠堂,待到下人赶来,这才坐上轿子返回府邸。
赵辟天见事情了结,手握瓷翁转过身,看都不看随缘僧。
后者低颂佛号,迈步离去。
韩煜看向凌海宣,想了想并未出言询问,后者还处于沉思当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越指挥捕快遣散民众,踏步走向擂台,欲赶走刽子手,可他刚伸手,便发现对方脖颈间插着一枚羽毛。
猩红鲜血将雪白羽毛浸染,刽子手再无半点气息。
韩越怔了怔,装作无事发生,扭头做起其他事情。
……
……
清源村,缓水区。
“小白,你为何要杀那大叔?”
蜚蜚跳下鹤背,表情疑惑不已。
若不是江进酒临时改变主意,他们此时早已离开清河县城,往顺天府方向去了。
但在这里停下是师伯意思,蜚蜚不敢忤逆。
旋即才询问起另一件事,既白鹤击杀刽子手的举动。
“我看他不顺眼就杀了。”
白鹤语气平淡,仿若杀人只是一件小事。
“以后切莫这样了,对你的修行不利。”
蜚蜚抚摸着羽毛,真情实意进行劝阻。
“好吧,我知道了。”
白鹤垂首认错,顿了顿,看向江进酒,略带疑惑问道:
“江师伯,我们为何不直接离开,反而到这村庄附近?”
他原本是大罗山野鹤,自幼跟老天师、蜚蜚关系莫浅,乃前两者看着长大的后辈。
因为为了修行才离开山门,屈尊成为龙门派护山灵兽。
之前龙门派掌教万般恳求,方才跟着凌海宣来到县城,保护其安危。
如今见到长辈,心中自然欢喜,加之江进酒身份在那里放着,故而语气崇敬。
至于凌海宣,早就被他丢在脑后。
江进酒当然不可能直接离开。
他在清河县城还有事情没做完。
关于眼前这一人一兽,他也是疑惑地紧。
自己怎地就成为大罗山门人了?
难不成说个谎话,还真能实现?
江进酒没有拘谨,直言询问,片刻明白真相。
原来三尸是大罗山上一任天师斩留之物,自己跟对方建立联系,自然跟大罗山有了关系。
且因为三尸身份崇高,能侧面代表上一任天师,自己又是由对方引入道家,所以才会有这等地位。
“师伯,快快随我回去吧,
师尊要是等急了,恐怕会亲自过来呢。”
蜚蜚小手攥紧衣袍,面庞紧绷,神情略有慌乱。
师尊百年未曾下山,若是自己不能快些把师伯带回去,真会亲自过来。
即时,整个神庭都会关注,京都那位恐怕也会投来目光。
江进酒沉吟一番道:
“我在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待我处理完亲自过去拜见师兄,你看这样如何?”
今天发生这件事,肯定会让多方势力,对于自己的身份好奇得紧。
短时间内,并不适合在县城抛头露面。
这也是江进酒让蜚蜚,回到清源村的原因。
村子里面的人,并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是什么身份,暂且还能呆一会。
至于他所说的事情,自然是解决林振。
敢这么陷害自己,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
至于在牢房中听见的那道苍老且熟悉的声音,江进酒有所预感,对方肯定会在自己解决完事情之后现身。
“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