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进酒脑袋发懵,下意识进行联想,冷不丁又被大枪抽到肋骨,疼的龇牙咧嘴,趴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卫长青走的时候,就带了那点东西,宝贝肯定全都放在屋子里面。”
张玄衣看出了青年的迟疑,当即开口道:“他本来就是给你留的,不用白不用,还是说你想半途放弃,去做个碌碌无为的人?”
江进酒怎么都没想到,这颓废汉子的嘴巴竟然这么毒,咬着牙站起身,还没等开口,枪头再次落下。
“还不够,还不够,你就这点能耐,才挨了三击就趴那里不动了?”
张玄衣嘴上不饶人,喋喋不休道:“想当初,老子面对的对手,最差都能硬接五下!”
日头随着时间逐渐升起,蜿蜒小道两侧的枝叶花草时不时便抖动一番,像是被劲风吹拂,又好似因嘲笑辱骂所致。
可无论如何,除去那喋喋不休之音,丝毫都听不见任何求饶声。
青年趴下又起,起了又趴,始终不曾说出任何放弃言语。
而这更加剧了,大枪下落的势头劲道。
……
……
清河县城,官府衙门,议事房。
“韩大人,这是属下昨夜调查的结果,请您过目。”
韩越恭敬地呈上宣纸,低头慢慢退下。
他本不用这样。
可如今房内除了自己,还有另外一人,所以才做足了表面工作。
韩煜此人细眸阔鼻络腮胡,身材高大,宽肩窄腰。
他肤色黝黑,手掌骨骼分明,身穿绣着鹌鹑的官袍,不怒自威,气度严肃,与其弟韩越有着天壤之别。
待到细细打量一遍,韩煜将宣纸递给一旁摇着白纸扇的中年人,颔首道:“做的不错。”
“韩大人,不知接下来应当如何行事。”
韩越斜眸望向白纸扇,等其看完后才出声问道。
身为九品知县的韩煜,未曾接话,反倒侧头看向一旁。
那白纸扇见状,摩擦着山羊胡,微笑道:“依我所见,应当派人日夜蹲守,不宜惊扰河东卫氏。”
这话跟韩越的想法如出一辙。
河东卫氏虽然远在顺天府,但清河县城却在其管辖范围内。
为了一个捞尸人,惹恼对方显然不明智。
况且目前还不知道,那捞尸人跟卫长青是何等关系,贸然行事的话,恐怕不妙。
静心观察,暗中调寻才是上上策。
“若那卫家人离开了呢。”
韩煜提出不同见解。
此人才入清源村时,河东卫便派人来寻,这十几年,更是时不时送来书信,探查情况。
如果双方芥蒂解开,卫长青离开村庄返回顺天府,便没了顾忌。
即时一个小小的捞尸人,即便跟水鬼没有联系,只要愿意,也能扣上罪名,当街问斩。
韩煜自然知道个中关系,之所以这样问,是在考教面前两人,或者说考验他的亲弟。
“韩大人,若真如此,交好方家也不是不行。”
韩越当即提出见解。
在他看来,官府衙门虽然是清河县城说一不二的存在,但跟各大氏族之间的关系也要维护。
尤其是前几年,家中小辈惹怒了清河崔氏,导致衙门威望日渐衰弱。
如果能在这件事情上,交好与崔氏相等的方家,也能从中缓和一些困境。
白纸扇听闻却连连摇头,脸皮如波浪抖动:“不妥,不妥,这般行为太过鼠目寸光。”
韩越一楞,怒火猛地涌上心头,斜视悠悠挥扇的中年人,忍着不忿问道:“那你有何建议。”
“卫家人能走,可那张姓蛮子能走吗?”
白纸扇抬手,虚点挂在议事房墙上的断枪,声音轻柔似无:
“那蛮子跟卫家人交好数年,若不是这般,怎会保全性命,只留下两截断枪在此?”
“依我看法,无论卫家人是否离开,都不能轻举妄动。”
房间气氛一时间凝固,两人均没有再说话。
韩煜心中渐渐升起失望,只觉亲弟还需继续锻炼,旋即挥手道:
“暂时这样办,顺带加大对水鬼、水妖之流的悬赏力度。”
“凡是能抓到或杀死水鬼者,赏银五百;若是水妖,赏银两千。”
其余两人闻言立刻领命而去,独留韩煜一人端坐于房间当中。
他抬头望向墙上断枪,思绪一时间回到几年前,那个腥风血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