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黄狗许是知道今日要远行,不停在院内低吼,来回晃悠,尾巴摇的飞快。
卫长青打开木门,望着天边初阳,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
获得重要成果的他,已经有了跟家族长辈谈判的底气,今日便要离开这里,回河东寻心爱之人。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办妥。
那便是把江进酒这小子,交给张玄衣……
“卫大夫,早啊。”
江进酒披上单薄直衫,迈步走出石屋。
昨晚不仅铸就练皮大成,伤势也跟着一并痊愈。
此时的他,神清气爽,皮肉紧实,浑身有股使不完的劲。
“状态不错,走吧。”
卫长青颔首说道,将收拾好的行李交给黄狗,自己一个人负手走在前面。
江进酒望了一眼,心中已有猜测,但也没说什么,快步跟上前去。
两人行至村尾位置,又走过一条被树林遮掩的蜿蜒小路,才看见早已冒起炊烟的石屋。
这里便是张玄衣的住所。
不同于村庄里面其他人,张玄衣作为“外来户”,于几年前来到这里后,便一直住在临时搭建的屋子内。
满怀善意的村民曾想过,将这个残疾人接到村庄里面,可却被其严词拒绝。
用张玄衣的话说便是:他虽然缺手断脚,但还有行动能力,有一间石屋就行,其余也用不上。
村民们劝告无果,只能任他这样,偶尔送来一些粮食瓜果,表以照顾。
这就是张玄衣与江进酒,身为清源两宝的由来。
只是任谁都不知道,这个颓废男人,往日竟然有这卓绝成就,甚至还被评为清河县城五家之一。
临到近处,卫长青刻意咳嗽,提醒对方有人前来。
张玄衣没有出声,单手推开木门,示意两人进屋谈话。
方甫进入,浓郁饭香便传入鼻间,端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正凭一只手在灶台边熬煮白粥,临旁的木桌上还放着咸菜等食物。
“我没准备你们俩的饭菜。”
张玄衣瞥了一眼两人,伸手按住灶台边缘,也不见有其他动作,锅内白粥便如飞龙出水,自动落在瓷碗当中。
这一幕,看的江进酒啧啧称奇。
“无妨,我带了干粮。”
卫长青摇了摇头,从黄狗身上取下包裹,掏出一块面饼递给江进酒。
“你要走?”
颓废男人抬眼望去,目光当中带着惊讶。
他与卫长青相识多年,自然知道对方来历,见状心中泛起波澜,半是担忧半是欣慰。
友人经历实在波澜,相爱却无法相处,独身一人生活十余年,个中辛酸只有当事人明了。
如今见其下定决心,自是满怀感触。
“既然有了成就,为何还要再拖下去,早些回去,也能早些面对。”
卫长青微笑道,胡须跟着上扬,眼眸泛起亮光,似乎已经看见,等了自己十几年的依人。
他顿了顿,收回思绪,正色道:“江小子交给你了,可莫埋没这块璞玉。”
“这些话你前几天就说过了,快滚吧。”
张玄衣笑骂一句,挥手赶走对方,眼角却泛起点点亮光。
他终是说不出什么好话,只能用这种行为,掩盖自己内心的感觉。
卫长青也知对方性格,又跟江进酒轻声交代几句,并塞入一枚钥匙,这才领着黄狗,朝远方去了。
直到屋内只剩下两人,江进酒才轻声道:“张大哥,我以后应该怎么称呼你。”
“就这样叫,别扯那些师父什么的。”张玄衣很快收拾好心情,端起瓷碗将滚烫白粥吞下,方才说道:“我不是你师父,你也当不了我徒弟,等入了修门,咱们再无瓜葛。”
江进酒心知,对方之所以帮助自己,是因为卫长青的情份。
可面对如此直言不讳的话语,心中仍旧有些愤慨。
但换个角度想,张玄衣性格本就如此,嘴硬不说,还很顽固,心中那丝愤然也就消散。
“听您的。”
江进酒默默点头,三下五除二把面饼塞进嘴里,梗着脖子往下咽,随后不管鼓胀腮帮,抬手开始收拾碗筷,清洗铁锅灶台。
张玄衣望着青年忙碌,丝毫没有动容,反倒是推着木质轮椅,朝外面而去,找了块阳光晒得到的地方,眯眼打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