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千雪连忙点头,此刻决不能再浪费一丁点时间,她没再去管那名黑衣人的死活。
“走这边!”
两人选定方向,匆匆忙忙地往阵外奔去。
……
……
稍早前,顾斯筠等五人这边,五人按照推衍罗盘的指引,追寻生门而去,一路穿行了近二十道光幕,可依旧没有出阵的迹象,只不过是转换了各种场景。
转来转去,结果又回到了一片汪洋之上。
“又回来了,生门循环往复,这座大阵……”
顾斯筠脸色苍白,头冒虚汗,不知是因为真气损耗过大,还是因为倍感绝望。
其他四人也都停下遁光,神情难看。
突然间,一道莫大威压猛地镇下,四周幻象如烟花泡沫般,在闪耀中一一破灭。
“这是……天地威压!劫云,有人在渡劫?!”
紫千山最先反应过来,挥出几道光华,把遮挡天空的繁密枝叶尽皆斩落,以便众人能够看到苍穹上方,散发着无穷威势的乌黑劫云。
“真意化形,意有其境,天地共鸣,天劫威压……”林城危却还沉浸在幻景破灭的那一瞬,似乎隐隐抓住了一线关键,他的修为到了一处关口,或许这场福灵心至的感悟能够助他一臂之力。
……
大阵之外,身穿盔甲的鹄面男子,正在面无表情地看向濒临破碎的大阵,他来到之时,劫雷刚刚落下,那无双的威势,让哪怕是已经经历过一次雷劫的他,都感到肉跳心惊。
劫雷劈过之后,鹄面男子方才放心地散出元识,往阵内扫掠而去,那个叛徒的气息已然消逝,看来是陨落在了劫雷之下。
纵尔天纵奇才,仓猝渡劫也绝对讨不了好!
不然,世间的圣境存在,怎会如此之少,九成九的修士连雷劫前的心魔劫都无法安渡,而渡过了心魔劫的修士,又有九成九会陨落在威势无双的劫雷之下。
“咦,这阵里居然还挺多人……”
用元识把大阵里里外外扫荡过一遍之后,鹄面男子自然发现了困于阵中的三拨人,顾斯筠一行五人,程风游和紫千雪二人,以及重伤昏迷的蓟娄与其神魂俱灭的师兄蒋岳。
“可恶!”
鹄面男子嘴角微微抽动,目中有了怒意,死的伤的都是他的人,这个该死的叛徒,下起手来还真是丝毫不留情面!既然如此,下面的小辈,本君也一个不……
鹄面男子忽然皱起了眉,抬头望向天际某处,那里有一股极强的气机正在飞速靠近,来人不知是谁,但绝不比他弱!
数息之后,便见一名白衫儒生,优哉游哉地站在一卷竹简之上,飘然而至。
白衫儒生见到鹄面男子略显惊讶,旋即朗声笑道:“小生王颉,见过这位道友,道友好生面生,不是中州人士吧!”
眼见白衫儒生一眼就看穿了自己的来历,鹄面男子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一来,此次追杀叛徒本就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二者,他身为魔修,与中州往来甚少,中州是有法治的地界,对无法无天的魔道中人并不待见。
“道友有礼了,在下确实不是中州人士,此番来中州只是处理一些私事罢了。”鹄面男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回话道,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还是同级别的存在,他当然不愿随意得罪。
“是替那位渡劫的道友护法吗?不知那位道友怎么样了?”白衫儒生不明就里,又不愿失礼地在鹄面男子面前随意探查,于是开口问道。
“唉!”鹄面男子叹了口气,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怎奈我那位好友福缘不够,已陨落于劫雷之下,刚刚护法大阵被劫雷一劈,还伤了我那好友的一个弟子。并且本君尚有要事在身,就带着这个受伤的弟子,先走一步了!”
既然白衫儒生还没搞清楚事态,鹄面男子索性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以便可以早点脱身。
中州这地方,让他老不自在,到了他如今的修为境界,才越发地觉得中州卧虎藏龙,深不可测。
未知让他深感不安,所以他不愿在中州久待。若非圣主大人命令,他是决不想踏入中州一步的。如今叛徒伏诛,他便恨不得能够立时返回。
至于底下那些小辈,算他们好运,碰上白衫儒生及时赶来,否则,他不介意动动手指,让世间再少上几人!
鹄面男子把手一张,一蓬黑雾俯冲而下,横跨数十里,卷起了昏迷不醒的蓟娄,然后随同着鹄面男子,一齐化作一道漆黑遁光射向天际。
白衫儒生静静看着,没再说话。
他虽好奇于对方为何匆匆离去,却也知晓对方无意与他闲聊,当然不会再自找不痛快。
鹄面男子走后,白衫儒生没了顾忌,才散出元识掠过大阵,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身形瞬间消失。
“此人…好像是被抽魂炼魄了呀?有这样对待门下弟子的吗?”白衫儒生面色怪异,出现在蒋岳的尸体前。
“算了!此处是岜山,法外之地,人家干什么,我根本管不着。王颉啊王颉,世间的闲事,你还嫌管的不够多吗?难道还想再受罚?”
白衫儒生自嘲苦笑,将抽魂炼魄之事置于脑后,化作一道白光,往阵中其它地方飞去。
……
……
大阵崩溃之后,阵内灵气失控,巨量的灵气肆意纵横,汇成一道道足以拔山裂石的灵气乱流,狂暴地席卷阵内各个角落。
一时间,阵中区域竟成了一片充斥着惊涛骇浪的灵气汪洋。
“你靠近些,本姑娘可撑不起那么大的护罩!真气有限,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必须省着点用,你又帮不上忙,乖乖听本姑娘的,不行吗?”
“婆婆妈妈,生死关头,谁和你计较这些!之前我都没跟你计较!岱海儿女,不拘小节……要不是本姑娘心善,谁管你的死活!”
灵气乱流中,两个少年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艰难地前行着。
少女手举一块雪白纱帕,纱帕绽放白光,在二人身周形成护盾,抵御乱流的侵蚀。
紧靠在少女身旁的少年也没闲着,一边指路,一边手持剑身漆黑、剑尖莹白的怪剑时刻戒备。
二人紧紧相靠,几乎是肌肤相贴,都能感受得到彼此的温度和急促的呼吸,然而谁都没了风花雪月的闲心思。
身处灵气乱流之中,稍有不慎,护盾被破,就会被刀锋般锐利的灵气乱流搅得粉碎,尸骨无存!
幸好,在如此绝境面前,二人宛若一体,谁都没有抛弃谁,就如同在暴风雪中相互依偎、彼此搀扶的生死伴侣,各自贡献出自己的全部力量,以求为彼此争取一线生机……
“妙啊!岱海儿女,生死情长,多么美好的情和景!”
一声赞叹随风飘扬,灵气乱流之中蓦然出现一道身影,乃是一名面貌三十上下,气质温文尔雅的白衫儒生。
白衫儒生脸色悠哉,老神在在,仿佛置身于和风细雨般惬意漫步,狂暴无比的灵气乱流,流经他身边时,竟似换了个性子,变得温顺异常,乖乖地绕道而行。
“果然,人还是在年轻时候有趣些!”
白衫儒生面带笑意,看着灵气乱流中相依而行的两个少年人,眼前飞速划过一段葱茏岁月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