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剑说着,点起一根烟,向我解释起来。
从九十年代始,国家全面施行火葬,但南岙村的人都不买账,包括黄老先生,毕竟人死了就很难过了,火化得增加许多流程,有的偏远地区去殡仪馆火化,来回路程都有几十上百公里,麻烦不说还增加开销,有的地方甚至还得交钱强制买公墓,因此当年火葬在各个村子里不受欢迎。
要说火化环保,那是纯扯犊子,土葬自然降解,讲究尘归尘、土归土,倒比车子来回殡仪馆运送来的环保。
要问大家为何执着土葬,原因有许多,比如西方神话和东方传说,都表明人的诞生离不开土,土生万物,人命从泥里来,死后自得入土为安。身为村长的黄老先生也是这想法,加之南岙村对火葬管控得并不严。
因此,黄老先生和当地殡仪馆的负责人谈了一番,最后允许南岙村的人土葬,只是得低调一点,不可让上头儿的人知晓。
几年下来,土葬的多了,衍生出一个新的问题:尸变。
讲实话,当年还真不少人遇到过,村头的刘寡妇半夜经常看见有人摸着黑瞎晃荡,她以为是脏东西作祟,毕竟当时严打封建迷信,传出去了得蹲大牢,她就当没发生。直到后来有人发现,许多已下葬的坟包,都不知何时被刨开了,馆内的尸体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说人生前作恶,死后被野狗刨坟吃了的倒也有,但这种情况乱葬岗常见,村里的棺材葬一米五的深度不说,光棺盖厚度都三五寸,那些被打开的坟包,根本不可能是野狗刨出来的。
后来,冯大爷一家发现自家院子大半夜的闯进了人,黑灯瞎火地在院子里蹦跶,冯大爷又不傻,真是偷东西的话,哪有故意蹦跶制造动静的?他们都能猜到闯来的是什么东西,但无人敢出去阻止,等到第二天发现,院子里只是少了几只鸡鸭罢了。
这事虽没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但暗地里有不少人知晓了,村里的人晚上不敢出门,就连上厕所都不敢进茅房,生怕里头藏着什么东西。
因此,大家的活都在白天完成,当时正有几个村民上狼头山砍柴,他们砍累了就想找处地歇歇,恰好不远处有一山洞可乘凉,一行人便到山洞口歇脚,不经意间,他们惊奇地发现,山洞深处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这怪叫不像人、又不像动物。
当时在洞口歇脚的有五个村民,他们虽然知晓那件事,但都不信邪,他们议论纷纷,皆认为山洞里有什么没见过的动物,想抓回去煲汤喝,于是五人便打着火把,钻入山洞一探究竟。
没人知晓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当天进洞的五个村民,只有一个活着回来,据幸存者说,他们在山洞深处,看见了村头死去两年的老朱,老朱是两年前棺材葬的,当时却直愣愣地站在山洞里头看着他们。
老朱身体并未腐烂,模样反而和生前差不多,穿的还是灰蓝色寿衣,他看见一行人闯进洞里,扑上来就咬,力大无比,四个人都按他不住,最后四人体力不支,加之光线不好,最后被活活咬死,而幸存者意外被老朱指甲划伤,他虽逃出了山洞,但逃不出阎王的掌心。
这件事闹大后,村里立马派出警力捉拿老朱,最后还是用74式喷火器才将老朱活活烧死。而被老朱咬死的四个村民,死状极其恐怖,他们瞪着眼睛,死不瞑目,每个人的大动脉处都有俩血洞,体内的血液一滴不剩,有一个甚至脸皮都被人啃了下来。
这件事在南岙村传的沸沸扬扬,自那之后,很少有村民上狼头山,那座山之所以成了禁地,这便是其中一个原因。
这件事很快被压了下去,毕竟能当上村长的也不是一般人,最后这事也没惊动上级,大家虽然心里害怕,但依旧执着于土葬,与往常不同的是,每当有人家办丧事,村长在死者的头七那天,会亲自来做法事,长此以往,渐渐地也没在听说尸变之事。
不过,在大家心里,始终对狼头山有些忌惮,山洞也成了一道禁地,逢年过节,大家宁绕远路也得避开那座山,生怕有什么意外。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狼头山埋着许多已故之人,在没有发生那件事前,黄老先生并不会为死者做法,因此埋在狼头山上的尸体,有许多产生了尸变,村长担心那些畜生为害一方,便上山解决它们。
当时与村长一起的,便是范剑的舅舅—马定霖,因为其有把土猎枪,便被村长一同叫去,以防不测。
听范剑说,二人确实将狼头山的僵尸一网打尽了,然而不知何原因,依旧无人敢踏足此地,但正是这趟行程,村长惊奇地发现,死后的村民,无论埋在南岙村的哪个角落,死后尸体都不会腐烂。
这一发现让村长大为震惊,黄老先生虽是道士,但整个南岙村的风水,并不容易堪破,尤其是埋葬死人之地,黄老先生无法看出奥妙,为了确定其中的原因,村长请来师兄弟,在南岙村跋山涉水、一看究竟,最后得出个结论:
南岙村依山而建,属于下卦,乃坎水汇聚之地,南岙村地形凹陷,从远处看,就像个巨大漏斗,此乃藏风藏水之局,加之坎水属于死水,周围死气越大,则阴气越重,已故之人埋葬于此,怨气聚顶,无法消散。
因此,方圆数里内,死者死后皆僵而不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