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往村子赶去,离鬼楼远了些,周围倒不再雾气蒙蒙,压抑的气氛也彻底褪去。
天空点缀着繁星,月光洒在大地,像铺了层银色地毯。微风轻吹,带着初夏的花香和田野的气息,令人心旷神怡。蝉鸣声此起彼伏,萤火虫闪烁着微弱的光,像星星点点的灯火,在夜色中独放光芒。
我们走在小路上,路边的野花在微风中摇曳生姿,发出一阵阵轻微的声响,就像有人在轻声吟唱,数只甲虫叽叽喳喳叫唤着,慢悠悠趴在树干上乘凉,这种亲切的乡村气息,仿佛真回到了小时候。
我和范剑从鬼楼一路走来,也不知是不是幻觉,我总感觉身边好像一直有个人跟着我们,每当我回过头去,却始终不见任何人,范剑倒是没能发觉,他只觉得周围可能有老虎,然而一路走来,只有野猫乱窜,连根虎毛都没有。
我和范剑直到进了村子,才放慢脚步,深夜的乡村,大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家家户户屋门紧闭,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烛光,十分静谧。
见四下无人,我开口道,
“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啥是伥鬼?”
范剑点点头,向我解释何为“伥鬼。”
唐代有本书《传奇·马拯》,书中一回写道,“二子并闻其说,遂诘猎者,曰:‘此是伥鬼,被虎所食之人也,为虎前呵道耳。’”这句话的意思是:两个人都听说过这种说法,于是责问打猎的,说:‘这是伥鬼,被老虎吃掉的人啊,为老虎开路罢了。
事实确是如此,人死于虎,最后被虎役使,则为伥鬼,同时也有“为虎作伥”这成语。伥鬼的特点可用此成语来形容,此鬼专门诱导人来给老虎吃,或带路让老虎去吃人,是隶属关系。因此,即便是现代,食人之虎必杀之,一方面是此原因。
《山海经》描写的神,如穷奇、马腹、彘、狍鹗等,都有“食人”的神力,且外貌于虎相似。在古代,虎是食人的神兽,因此是氏族神,是图腾,虎正与各民族的鬼魂观念相联系。
究其缘由,倒有些复杂。古代的人认为,人被虎食,是向图腾复归,复归于虎的灵魂称作“貙人”
《博物志》记载,“貙人能化为虎”,这同古人称大虎为“貙”;古人认为“貙似虎而五爪”,“能为人”的看法异曲同工,因此,伥鬼的外貌与虎相似,是不像人不像虎的一种鬼,在他们眼里,虎是这个世界的统领。
范剑说的头头是道,然而,身穿长衫的伥鬼,除外貌与虎相似外,其他特点却与范剑说的大相径庭,我追问道,
“我明白你当时为啥担心周围有老虎了,但你真确定那人是伥鬼么?他可是挨了我一记五帝钱还能复活的鬼,再说了,我们在那待了这么久,没见到虎不说,光看那人的举止和气质,压根不像奴仆。”
范剑听见这话,倒无法反驳,他坚定不移地摇摇头,
“要说他为啥没被老虎役使,甚至能起死回生,这我也不清楚,但他是伥鬼绝对没错,我亲眼看见的虎纹。”
连范剑都不清楚,我更加纳闷,没有鬼能抗下五帝钱的威力,拍伥鬼的那一下,是我有史以来用五帝钱最猛的一次,硬是将其打得当场毙命,他浑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肤,都支离破碎。
我和范剑也就一来一回的功夫,死去的伥鬼伤口竟全部愈合,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打架。
“对了,你有看见伥鬼戴的那块勾玉吗?”
范剑似乎想起了什么,出声道。我回忆一番,伥鬼刚复活时,第一时间握住的,便是胸口的勾玉,此物对他来讲似乎挺重要,和老王的玉坠一样,此玉能增强自己的实力,如在外现身之类的,我回道,
“我看到了啊,伥鬼能现出这么久的真身,应该是那块玉的功劳吧。”
范剑一脸的沉思,视线游离在无人的街道上,沉吟道,
“应该不止,能流传至今的勾玉稀少,勾玉串的绳子乃金丝编织,这勾玉绝非寻常之物,而且,他之所以打我们,是误会我们要杀他,这么说来的话,你有看出什么吗?”
范剑向我抛来疑问,我思索一番,明明素不相识,伥鬼却认为我们要杀他,显而易见,有许多和伥鬼素未谋面之人,对他抱有杀意,我问道,
“那你说,想杀伥鬼的人,有什么动机?”
“哼,杀人的动机无非是情感、仇恨、利益三者,既然那些人和伥鬼素不相识,便只剩利益和仇恨这两种动机。”
范剑一脸得意地撩了把头发,说得斩钉截铁,似乎也猜到了那些人杀伥鬼的目的。
范剑说到这里,我也懒得再问,毕竟我们和伥鬼也就一面之缘,就算搞清楚他的背景、关系啥的又如何,还不如想想接下来倒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