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神色飘忽不定。
“你还记得中午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孩吧?”小杨注视着我说道,在烛光的照耀下她的瞳孔是猩红色。
“啊?洗衣服的女孩?我记得啊,我一碰她就消失了。”我心有余悸,脑海里飞快的思索。
今天我遇到的是一个穿红棉衣的女孩,还有个绿不拉几的浮尸,那女孩和浮尸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她是我妹妹。”冰冷的声音传来。
”啊?”
我一时语塞,岸边洗衣的女孩是小杨妹妹,那小杨想让我用五帝钱杀了她?除了身上五帝钱外,以我的能力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我保持沉默,对小杨点了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小杨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纤细玉手夹着烟微微颤抖,烟头里冒出两点火星,随后凭空点燃。这一番操作跟变魔术似的。
小杨看了我一眼,又掏出几支烟撇在桌子上,我叼起一根用蜡烛点燃,一股奇怪味道吸入肺里。我看了看手中的烟,这烟有我两根手指长,表面没任何印刷的字体,就像小作坊制造的非主流卷烟。
“说来话长,我从孤儿院长大,十六岁踏入社会寻找工作,但我是未成年,没人肯收我,只有李琼她家愿意。”
我点点头,那个洗衣女孩叫李琼,是小杨妹妹,我接着道,
“她家是做什么的?”
“她家是做烧烤的,李琼是烧烤店老板的独生女,我是洗碗的,虽然生活捉襟见肘,但至少这工作有吃有住,我和李琼的关系也很好,我出身寒微,李琼并不在乎,反而视我为姐姐。”
小杨怅惘地吐出一口烟,眼底酿着悲痛,她别过脸去,轻声道,
“每当我受到打击和歧视都是李琼安慰我,我和她很快成为了最亲密的姐妹,
后来李琼她家经营的烧烤店因倒闭总共欠下了九万债务,她父母便离婚了,李琼也受够了父母之间的互相推诿,便与我一同去了外地工作谋生,
李琼比我小一岁,我们一起租了一间车库,用废纸板铺在水泥地上,再用棉被将自己裹成饭团,这样便不需要床单,我们从事当年流行的美甲工作,日子虽然艰苦不过渐渐有点起色,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小杨脸色阴沉,凝视着摇曳的烛火,一口吸尽手中的烟,随后愤愤一甩,烟头在地砖之上溅起一串火星。
在这一刻,我觉得面前的小杨哪是个女鬼,分明是位历尽沧桑的姐姐,向我讲述她的颠沛故事。
我追问,“那后来呢?”
话语落定,没曾想卧室里竟刮起微弱的怪风,我只穿着条红裤衩,被这凉飕飕怪风刮得直打喷嚏。
小杨清眸中闪着冷厉无情的寒光,厉声道,
“一切都要从她的男友和她妈说起,是她妈,为了钱害了李琼!
我和李琼相处十年从未吵架,互相依靠视对方为亲人,
那一天李琼的母亲打来电话,说是介绍相亲对象......倒不如说是将自己女儿卖了。”
小杨冷哼一声,似乎对李琼母亲恨之入骨,她阴沉的脸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化解的愤恨。
“李琼的相亲对象夺走了我唯一的亲人,那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起初以为他家境富裕,李琼的母亲想要一笔丰厚的彩礼所以千方百计的将李琼推荐给他,随后开始与他交往,我还为此感到高兴,直到李琼怀了孕,在某一天的夜晚那个男人割破了李琼的喉咙......”
小杨说到这,眼里泛起泪花,微颤着红唇。
“当我得知李琼去世是一个月后了,多方打听后,才知道男方家里并不富裕,李琼她妈看他开豪车就将女儿推荐给他,殊不知那个男人曾因为家暴离婚过两次。”
小杨又拿起一支烟猛吸一口,眼里蓄满泪水。
“李琼失联了半个多月,直到邻居捂着鼻子踹开李琼的房门.......可怜的李琼直到尸体被发现时也是怒目圆睁。据说法医在其消化道里发现了较新的未被消化的食物,其他住户听闻此事后纷纷搬走,最后凶手下落不明,李琼的死不了了之。”
小杨说罢,似乎再也坚持不住,蓄满的泪水决堤而出,一种难以言表的悲伤从她身上散发。
“我失去了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李琼和我分享她的第一支口红,我们攒够了钱一起去商场挑衣服轮换着穿,一起幻想以后理想的生活......李琼给我的世界带来了光彩,这份光彩转瞬即逝,李琼乐观善良,怎么就死在这种人渣手里!”
小杨哽咽说罢,愤恨的砸了下桌子,蜡烛应声而灭。
听完小杨的话,我也深感同情,对一个孤儿来说,收获一份亲情难得可贵。但得而复失比求之不得更加可悲,就像双眼复明的人重回黑暗,那种绝望不是常人能深切感受的。
假如没见过太阳,那可以忍受黑暗;可一想到太阳,只会把寂寞照耀的更加悲凉。
我点上蜡烛,继续倾听。
“后来我辞掉工作,回到李琼故乡,也就是现在的九冥镇,我走不出阴影索性就在这里生活,即使越来越多的人往繁华城市迁徙,我也会坚定不移的守在这,直到4年后我确诊了淋巴癌晚期......”
小杨说到这便沉默了一会,似乎她并不愿回想这段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