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张脸早已烂透,几只小虾藏在黝黑的下颌骨牙龈瘘孔里,一口口吃着浮尸的肌肉组织。她的腹部被鱼撕咬出一口大洞,充满气的小肠被拽出体外,连着身体的肠子跟水蛇似的轻盈游动。
见我傻站在原地,她颤了颤千疮百孔的身子,咯咯咯笑着,跟个快艇似得向我漂来!
一股惊天臭味猛钻鼻尖,我恍然回神,见这恐怖景象,我大叫一声便抱头鼠窜。
当我转身的那一刻,我眼角余光捕捉到,不远处的一座平房中,似乎有个女人站在院门口往我这张望。
生死关头我管不了这么多,我发疯般地跑,咯咯怪笑声不绝于耳,浮尸紧追身后。阵阵凉意从我背后泛起,意识到形势不妙,我心脏狂跳起来,更加玩命的跑,双腿也十分轻盈。也不知这浮尸是怎么追我的,我不敢回头看,这磕碜模样谁见都得做噩梦。
整整跑了俩分钟,直到浮尸笑声越来越远,我才放慢脚步。
我扶着树,心有余悸地喘着粗气,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剧烈运动后,眼前阵阵发黑,腿也不自觉发抖。
经历了这么些事,我精神也到了崩溃的边缘。
被那座别墅上了一课后,我再也没有了唯物主义,显然,无论是那个清朝女人,还是洗衣服女孩,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脏东西!
我揉了把脸,打在脸上的雨几乎没有了,我忽的想起刚刚好像有看见个女人身影。我扫视一圈,不远处有座孤零零的平房,刚看到的女人应该就在那。
湿冷衣物贴在肌肤上,雨后的冷风一吹,便是一阵钻心刺骨的寒冷,我打了个寒战,看了眼阴沉的天色。不禁发愁,今晚又该如何过夜?填肚子我大不了吃树皮,可雨我着实没法躲,在这鬼地方淋上一晚,倘若感冒,病死是迟早的。
附近只有那一座房屋,我别无选择,拖着疲惫的身躯向平房走去。
这座平房有个小院,院墙外遍布爬藤和苔藓,我来到院门口。
铁门锈迹斑斑,卡在铁锈上的雨水像闪烁的珍珠,门锁门轴都已锈蚀,似乎轻轻一踹这铁门就会散架。我心中不禁打怵,万一这里也是骨灰房呢,但我确实看见个女人身影站在院门口。
我一筹莫展,正犹豫着是否进去,恰在此时,院子铁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我一个激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铁门开了条缝后,便毫无动静了,说不准是被风吹开的,我见迟迟没有动静,便壮着胆子,把头探进院门扫视一圈里面的景象。
院子里是栋单层的斜顶水泥瓦房,这应该是住户自己建的,瓦房墙上嵌满了规则的白绿色小碎石,那个年代农村自建房都这么装饰。
紧闭的屋门上是早已锈蚀的门把手,似乎随时都会脱落。窗户的玻璃板沾了层水雾,模糊得看不清屋中景象,只能看见被卷起的窗帘搁在窗户一边。
院子毫无生活气息,一副无人居住的样子,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眼神不好,便走近院子继续打量。
院角堆放着破烂家具和杂物,几张竹凳经岁月洗礼,腐朽褪色,脆弱不堪。平房另一边有口水井,一棵橘树种在门前,水珠落在香气四溢的橘子花里,金黄花蕊闪闪发光。
我垂下视线,让我想不到的是,此时的平房,屋门早已悄无声息的敞开了。
我神经不禁紧绷起来,往屋内张望了一眼,屋内空荡荡的没一个人影。
农村的平房,进门便是卧室,地上铺着印花的玫红地砖,白墙贴着发黄报纸,写有各种吸引眼球的标题。屋内各式家具用品一应俱全,入口对面有道虚掩的木门,门上嵌着块灰蒙蒙玻璃,无法看清楚门后景象。
平房年代久远,迎面透来一股潮湿的霉味,不过环境比别墅好了许多。
我总觉得,看似无人的房间,说不定危机四伏,这地当个庇护所挺好,可万一又是个骨灰房,岂不是自取灭亡?
叮铃铃铃~
我正犹豫着是否进入,只听到一阵屋内传来的刺耳铃声,似乎是老式座机的来电铃声,我一个激灵,忙向声音来源看去。
在床头柜上,一个布满灰尘的灰色老座机持续发出叮铃铃的尖锐来电声。
我心感困惑,啥年代了,老式座机不早被淘汰了么,况且在这无人之地,怎会有人来电?跟午夜凶铃似的。
话虽如此,但电话实打实的响了,这并不是幻觉,既然有人打来电话,那我也能趁机向别人求救,虽然有些想不通,但这也是天赐良机!
我毫不犹豫进屋,提起听筒放到耳边。
“.......喂?喂?你好可以帮帮我吗!”我焦急的对着电话那头喊道。
电话那头声音嘈杂,能听见呼呼风声和滋滋电流声。
“...离开......”电话另一头道。
我心头涌起一股寒意,这电话,似乎是打给我的!
这声音像来自地狱,令人毛森骨立。电话那头没有任何语气,正常人说话会从口中呼出气息,因此能听出语气。而电话里的声音,完全不像从喉咙发出的,倒像是机器模拟出来的声!
我看了看听筒,听筒连接座机的线是螺旋状的,残破不堪,一搓搓沾满绿锈的铜丝弯曲着立裸露在外。
我这才意识到,这电话是坏的!
心头莫名涌出一种被戏耍的愤懑,我精神本就在崩溃边缘,被这么一刺激,一股怒火直冲心头。
“去你m的!”
我大骂一声,抄起座机就往地上砸去。直到座机被摔成一堆碎片后,我才安定下来。
我愣愣地看着地上这堆碎片,瞳孔一缩,这座机里有块负责供电的电源模组,电源线从模组延伸到座机外,也就是座机的插头。
让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座机的插头是断的,三脚插头不翼而飞,裸露在外的两根铜线早已生锈卷曲。既然没有供电,那tmd是怎么响起来的?
......?
打死我也不信这是蓝牙加无线充电款的座机。我蹲下身,拨弄起地上的碎片,恰在此时,我眼角余光捕捉到,在这个房间的东北角,竟站有个人影!
我转头看去,在房间的阴暗角落处,正有个女人默不作声地紧盯我,她年约二十八,一条鲜艳的红碎花连衣裙微微飘动,奇怪的是,她飘在空中的裙摆下,看不见脚踝,女人没有腿。
女人煞白的脸庞上,一对凌厉的冷眸正上下打量着我,光可鉴人的乌丝整齐地盘于脑后,用一根桐木簪固定,复古简约的木簪下,川着两颗微微晃动的小珍珠。
这女人颇像个民国时期端庄大方的美人,女人不为所动,眉宇间透着一股清冷,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我特么这回是真真切切的见鬼了!她似乎是这间房子的主人。
我急中生智,都说鬼怕恶人,既然我闯进了她家里,不如装一回恶人,先震慑她试试,在这紧要关头绝不能怂!我厉喝道,
“你干什么!”
女人被我这么一吼,娇躯一颤,凌厉的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恐。
这一招果然奏效,我捕捉到这丝眼神,女人看样子已被我唬住。
“你来我这干什么?”
女人立马恢复镇定,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