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有人在操案板斩什么东西,还有一些琐碎的交流声、孩童的喧闹声,到最后——淹没在沙暴。
“唔·····”一块陌生的木制天花板。
希斯格昏沉地醒来了,看着陌生地周围,还有缠满绷带的右腿。
这里是哪?我是被谁救了吗?
双脚挪下床,刚想走一步,右腿强烈的撕裂感让希斯格忍不住叫了出来:“呃啊!”
“欸?你醒啦?”一个大姑娘端着一翁草药走了进来,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三十左右吧。
“唔呃。”右腿腿干出的绷带开始泛红,酸麻的痛感好像已经失去了这只腿似的。
“别乱动!伤口还没愈合,还要多休息几日。对了,我叫莎娜,一名村里的医生。”莎娜扶着受伤的腿,应导着让希斯格好好躺着。
“谢谢,我叫希斯格,一名‘浪人’。”
“吼?那也难怪。我捡到你时可是奄奄一息的样子,乱七八糟的头发差点没让我认出来你是个人。脸颊身体消瘦得跟个蘑菇似的,一看就是长期没有摄取足够的营养,大腿还被一块大石头给砸的死死的。要不是我进荒漠采药碰巧见到你,你这条命估计得搭在那了。”
“实在是感谢姑娘相救。”
“姑娘?我早就不是什么姑娘了。今年三十五,已经到了小孩都能喊我阿姨的时候了。”
“呵呵呵。”希斯格忍不住笑了笑,“是吗?按我的理解,三十五就是大姑娘了。我也三七了,怎么没见别人喊我大叔呢?”
“呵呵,你可真幽默。你这看上去完全不显老啊,比那个野人样年轻多了。”
“你也一样。你丈夫呢?”
“我没丈夫。”
“真的假的?”这倒是出乎意料啊。莎娜虽然没有说什么倾国倾城的姿色,但也足够了。
“嗯,村里的男人都嫌我口直心快不饶人,力气还大,基本没人愿意——或者敢靠近我。”莎娜这个眼神里丝毫没有觉得可惜,反而还引以为豪。
“是吗?你不觉得很可惜吗?”
“可惜什么?”
“可惜你这样的好姑娘,最后却落得孤独终老。”
“好姑娘?我可算不上。说到孤独,你这位‘浪人’更没资格说我吧?一个人流浪四方,难道不孤独吗?”
“我?当然,但相比于这个,我更在意这个世界。成为‘浪人’之后,我去了很多我以前没去过的地方,见识到了许多令人震撼的风景,原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未被人们所熟知的东西。我为此感到无比惊撼,孤独也因此沉在心里了。”
“一个道理,我也不重述我的理由。”
“但是,从我一开始踏上这条路便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哪有老的机会?”
“嚯,那这么说我还是好心办坏事了?就应该把你丢在那不管的。”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些叫嚣声,好像是在等莎娜开门抓药看病的人。
“嗯,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一个人生活挺好的,自由、无拘无束。店铺还要照看,你在这歇息,这是熬好的草药,可能有点苦,趁热喝了。”
“好,谢谢。”
还真是伶俐,倒没想到头发和胡子她都帮我修剪了一番。
挺好的一姑娘。
这杯深绿色的草药冒着徐徐白气,闻着清甜,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苦。
希斯格拿起石杯,打算一口喝了。
“咕噜。”
一股带着微酸的苦涩冲味蕾而来——唔!好苦,还好自己咽得快,不然真得吐出来。
随后的几天里,希斯格恢复到能杵着拐杖走,但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留下来帮莎娜打点一下生意,算是报答救命之恩,顺带向她请教学习了一番医药。
莎娜当然毫不吝啬,能够有传播医学的人,她可是求之不得呢。
白天,她就带着希斯格去到店里当自己的助手,让他帮忙抓点柜里的药材然后按比例搭配在一块。晚上,就教授他相关的知识,如何辨析两种外表几乎一直的药材之类的,顺带让他熟悉一下店里药材的放置,让他认清哪些药材放哪。
第一天的希斯格就手忙脚乱,他依照莎娜开出的方子抓药,但有时两种特别相像的草药一不小心就混在一起,完全分辨不出,结果还是在前台忙于帮病人看病的莎娜过来抓药。
“啧,都说了圣草和甘草长得很像了,看纹路辨识啊。真是的,昨晚不是才教了你吗?”
这晒干后的草哪有什么纹路啊?但希斯格也不敢多嘴,照做就是了。
忙碌一天后,希斯格倍感疲惫,这可比他走上一天的路都要累。
莎娜收拾起店铺,看上去倒和往常一样,脸上平平淡淡。她做的活可比自己多得多,反倒一副轻松的样子。
“今天你还算有点用,学东西学得倒是蛮快的。”
“嘿嘿,就当你是夸我了。”
“哼,但还是不够,被你浪费的药材也不少。明天四点清晨,随我山上采药,争取九点之前把药材洗完拿出去晒。”
“啊?这四点起床,工作强度不会太高了吧?”
“医生就是这样。早点休息,时间到了我会喊你起床的。”
“咳。”希斯格叹了口气——真是干哪行都不容易啊。
“你要是敢赖床······”
“不敢不敢,一起去就是了。”
“嗯,这还算不错。你行动不便,跟在后面帮我提篮子就好了。”
“好。”
清晨,山里弥漫着白色雾气,太阳都没起来。
眼睛还在巴眨的希斯格跟在莎娜后面,睡眼惺忪的模样与精神抖擞的莎娜有明显对比。
“你要回去睡觉吗?刚走不远,还可以领你回去。”
“不了,我能坚持。”
“是吗?”
莎娜原本想进入深处寻得一些更加珍贵的药材,但是希斯格这状态明显没有适应过来,只到六点便提前回去了。
“这些药材已经够用了,反正今天看病的人估计不多。回去吧。”
“嗯。”
回到药房后,莎娜让希斯格回去再睡一下,后面的事自己能够处理。
希斯格可是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回笼觉,没人打搅。
天地回转,一下子不知睡到了黄昏。
他起来时,看着窗户照映着黄色,先是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心理还有些侥幸——到了日出吗?
不对!
这是西边,是日落!
糟了!自己可是在床上睡了一天,店里估计忙得不可开交,莎娜现在估摸着恨不得吃了自己。
希斯格杵着拐杖带点小跑,一摇一晃地赶到店里。
莎娜见他这样倒是有些奇怪——这么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作甚?
不知道是拐杖在跑时没撑稳,还是脚不小心被拐杖绊倒了,这一个踉跄几乎要希斯格整个脸贴地坂,好在莎娜反应快及时过来扶住了他。
“我说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
“咦?”
“嗯?”出乎意料,从莎娜脸上的神情里看不出生气,更多的是不解和疑惑。
“这,这不是我今天······”希斯格的声音越说越没勇气,反复搓着后脑勺的头发,视线瞥到了其他地方,“睡过头了······”
“······”
莎娜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
“嗤哈哈哈。你啊,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嗯?”这下子轮到希斯格百思不得其解了。
“我不说了吗?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今天是过节,很多人早就在前几天把药捡齐了。今天的人很少,大多数都只是在工作时受了点伤罢了。瞧你这急样。”
“这······我实在是不知道啊。那今天是什么节日啊?路上我看到挺多人在装修一些红色的灯笼啥的,还有好几个在搭建舞台······”希斯格瞬间想到了答案。
“嗯,春节。村里最盛大的节日。你运气还不错,刚来这里没多久就过节了。”
“呃啊······”希斯格脸上写满了尴尬,好像是犯了什么错的孩子一样。
“呵呵呵,过来帮个忙吧。多个人收拾店铺,省点事。”
“嗯,知道了。”
“小心!”有人惊呼道。
一座用来搭建舞台的木制楼台向莎娜倾倒而去。
糟了!
“莎娜!”
莎娜反应过来,高大的楼台已经朝她袭来。
“呃啊!”尖叫一声,莎娜惊恐到双腿发软,摊在原地抱头。
不由分说,希斯格双指间向莎娜丢出一小撮蓝色火焰,将她包围起来形成保护盾,再试图控制楼台下坠。
他右手张开,楼台冒出大量的蓝色火焰,连接在他的手掌。在要接近保护盾的一刻,慢慢地将它停了下来,再抬起、摆正、复原。
这场面引得众人纷纷鼓掌,称赞他的行动非常及时。
希斯格一拐一晃地小跑向莎娜。
“没事吧?”
冷静下来的莎娜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身体被包裹在蓝色火焰的里,火焰的温度像一阵柔和的风,不伤人反而舒适。
看到希斯格正往这边赶来,他手一挥,蓝色的火焰就褪去了。
“莎娜?”
“嗯,我没事。刚才那是?”
“算是我的一点,‘小把戏’吧。”
“这么厉害的‘小把戏’?深藏不露啊。”
“呃呵呵······”
“莎娜,没事吧?”
施工人员上来致歉,是他们自己的失误差点导致不堪设想的后果,就连邻居们也出来安慰她。
“大家,我没事,真的。你们接着忙。”
“看不出来大家还是很关心你的嘛。”
“毕竟我是这里唯一的医生。”
两人回去关好店铺以后,莎娜说要去市场买点食材做年夜饭,现在家里两个人需要多买一点。
“这个时候的菜市场还有什么新鲜的食材吗?早上就基本已经被人选走了吧。”
“哼哼,当然有。”
莎娜领着希斯格在市场上挑选了些品相比较糟糕的食材。当然,既然莎娜有自己的主意,希斯格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在后面提着篮子。
“好啦,这些就足够。这可是买了比去年还多两倍的量,应该够你这个体格健魄的人吃了。”
“呵呵,你说笑了。”
回到家中,莎娜让希斯格出门外贴对联横幅,虽然行动不便,但个子够高够壮。自己则是在厨房收拾起食材,准备饭菜。
袅袅炊烟生起,希斯格的任务已经完成,看见莎娜还在厨房里忙,感觉自己完全插不上手,便坐在凳子上玩起自己最拿手的火焰。
摆弄来摆弄去,又将火焰切分成各种颜色的小火团,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
好一阵过去,莎娜终于是将所有菜品制作完成。
这些菜品精美的样子,可是于那些食材完全不是一个样,简直大开眼见。
“呼,终于结束了。”
“唔喔,没想到你厨艺这么精湛。”
“哼,那是。这些看似卖相不好的食材经过一定处理,再加上我的药汤泡制,也会变得新鲜可口,还附带了超越食材本事的营养价值。顺便说一下,药汤可是我酵了很久的,市场上可买不到,所以······”莎娜突然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你可别给我,浪,费!”
“知、知道了。”
大快朵颐之后,时间已至夜晚。外面的声音开始嘈杂了起来,好像是村里人在围观什么。
“是戏剧和花街。”
“哦?”
“村里的传统活动,要一起逛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