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公公猛然发出一声尖利的哀嚎,把沈言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只见这牛公公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地说道:“沈……沈公子啊,这三千两,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太多啦,咱拿不出来啊……”
拿不出来?你说拿不出来就拿不出来了?
沈言凑到牛公公耳边低声道:“若是表舅知道,你敢私吞官员给表舅的供奉,你说他会怎么处理你?”
牛公公听到此处,浑身一颤,随后脸色变得严肃决绝,随后猛地站起身,正气凛然地说道:“沈公子万万不可与咱客气!沈公子幼年时候便被咱带回来,看着沈公子长大,如今沈公子到了成亲的年纪,咱又岂能眼睁睁看着沈公子因为银子犯愁?”
随后牛公公从腰间左掏右掏,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银票,一把塞到沈言手中,忙道:“沈公子,这是在下的小小心意,快收下吧,别跟咱客气!”
沈言看着这团跟厕纸似的银票,皱着眉头一点一点打开,凑过去一看:“五百两?”
沈言抬眼看着牛公公,怨道:“牛公公,不是说好的三千两吗?五百两……这有些……”
牛公公苦笑道:“沈公子啊,这真的是咱全部积蓄啦……”
接着,牛公公叹气哀声道:“咱几岁时候家中穷困,家中咱最大,底下还有几个兄弟姐妹,但家中连裤子都只有一条,谁出门谁才能穿,自然是养不活咱几个,咱听说进了宫能日子好过些,就根爹娘商量着进宫算了,爹娘没办法,只好同意,挨了那一刀咱也算认命了,心里这盼着入了宫能吃饱就好……
咱这些年收来的银子啊,大多都差人送回了老家,接济咱爹娘和几个兄弟姐妹,如今爹娘也没啦,咱可不就成了家里顶梁柱,自然要背起这个担子啊……”
牛公公说完便陷入沉默,脸色也愈发忧伤,带着几分凄凉。
沈言看着牛公公,心里也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没想到这牛公公平日跟铁公鸡一般,背后竟有如此隐情,心中虽然对牛公公的话还带着几分不信,但入了宫当阉人的,哪个不是穷苦人出身?
沈言将这皱皱巴巴的银票塞回牛公公手中,说道:“这银子我不要了,你拿回去补贴家里吧,几个兄弟姐妹的花销定是不小,这五百两足够他们生活了,我也不缺这点银子,不必给我了。”
牛公公抹了抹眼泪,顺手就将这银票塞回自己怀中,忙道:“多谢沈公子体谅咱,沈公子放心,这成亲钱咱拿不出来,但是礼钱咱能吃得起,这礼钱一定不会少了沈公子的……”
沈言拍拍牛公公的肩膀,自己牛公公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全信,但是又不能不信,毕竟这牛公公的几个兄弟姐妹可是全指着他一人吃饭,要是因为自己搞得人家没饭吃,那自己可是失大德了。
与此同时,冯妙蓁与芸芸这对姐妹俩也好巧不巧的进了这家馆子,二人挑了个靠窗的座,点了几道便宜却有本地特色的小菜,坐在窗边专心吃着,瞧着那模样儿,想必也是饿得紧,竟是完全没注意,一双贼目光此时正直勾勾地在他们身上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