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语言不通,可从各种表现上,神沐恩还是隐约懂了:骂的很脏。
洛师出去了,不在房间,自己走近想同情一下,却被投来一道充满怨恨的目光,紧接着,一道金光凝聚,化成一枚灭魂针,冲着他的眉心射来。
要不是关键时刻洛师赶回,掷物打歪了灭魂针,让其射进墙里,恐怕自己已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了。
“琵琶骨都给他剔了,还藏了一手,想与我同归于尽。
疯子。”
说着,洺洛把那只鸟扔进了献祭法阵里,随着各种神圣光芒亮起,彻底魂飞魄散。
回忆结束,神帝恍然大悟:“原来那是乾雀族的太子。”
人偶点头:“事情就是这样,我与先帝签订契约,滞留帝国的一个条件就是建造一座通灵阵,用于推演天机。”
神沐恩微微颔首,确实,通灵阵的材料在末法不容易搞到,且窥探天机,本身就是触犯禁忌的行为,极易招来劫罚,令诸多宝材毁掉。
这般庞大的耗费,也只有底蕴雄厚的古国,才能负担得起。
就在这个英武的男子想要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听见“哐”的一声,人偶的背部突然产生一块凹陷,力透胸背!
洺洛的人偶,宛如被人从身后偷袭了一样,一股巨力从后方裹挟着他,狠狠砸在了木质棋盘。
“洛师!”神沐恩陡然站起,周身突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符文铿锵,如金属般烙印在虚空,闪烁着神秘而古老的力量。
光芒中,他的龙袍猎猎作响,仿佛要随着他体内的能量一同释放。
然而,当这股力量达到顶峰时,他却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末法时代,天道隐晦,修行者所倚仗的秩序之力亦随之衰减。
相较以前,他们所能触及的天地奥秘,不过全盛时期的残影,许多昔日轻易便可驾驭的神通,如今已成为遥不可及的传说。
就像此刻,纵是拥有盖世修为的神帝,也无法逾越时代订下的铁则,跨越空间的界限,前去救援。
如今的他不借助传送阵,一国之地已是极限。
而五贤城远在古老的蜀地,距离帝国足有数个大域,亿万里之遥,就是不停歇地借助传送阵,也要赶上几天路,等到了,黄花菜都凉了。
……
皇者的双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要刺破掌心,他的身影在煌煌圣光中,显得格外孤独和无助。
那双平日里凌厉如刀剑般、无人敢去直视的眸子,此时,那其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整个人如同一座海浪中的孤岛,摇摇欲坠。
他其实不是一个自信的人。
真实的神沐恩很软弱。
但他学会了隐藏。
无能为力带来的挫败感,刺痛了那颗包裹在铁石里的心。
人偶的身躯还在发生变化。
它的表面涌现出一阵阵奇异的光效,有银色符文闪烁,有金色的雷霆,有赤霞如火,有紫气氤氲……仿佛有无形的力量在其中激荡。
它的四肢开始扭曲,像被看不见的力量拉扯,关节处的“血肉”龟裂,隐隐可见埋在其中的球状关节。
那些血肉均由宝材制成,墨绿色的汁液渗出,那是模拟血液的药草凝粹,是高阶人偶自我修复能力的来源。
浅褐色的肉质,则是太岁,一种俗称“肉灵芝”的天材地宝。
在这股无形之力的拉扯下,人偶关节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形态变得诡异而可怖。
就像恐怖传说中四脚行走的鬼怪。
那对黑曜石的眸子里,原本平静的光芒,此时被赤红的火焰所取代,犹如两团燃烧的火球,映照出即将到来的战火。
随着人偶的变化,周围的空气也开始波动,一层层涟漪从人偶身上散发出来,带着阵阵热浪和电芒。
它的身体时而变得透明,仿佛能看见其中流转的符文和法阵,时而又变得坚硬如铁,表面泛起一层金属光泽。
这一刻,人偶成了一个传递战场信息的媒介。
它的每一次变化都映射着远方五贤城的战况。
神沐恩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因为他知道,洛师正身处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玛德,偷袭老子!”五贤城那边,频频传来洺洛的咒骂。
“连众贤拱帝这样的大凶地都炼化来镇压我,真是看得起我洺洛!”
“青城山的旺八,给爷听好了,是你恶狗咬人在先,今天就别我无情,干票大的,掀了你的乌龟王八壳!”
……
最终,人偶平静下来,一切异象都消失了。
那颗破破烂烂的脑袋,传出了洺洛急促而坚定的声音:“……那孩子就拜托了。他如果有了新的人生,便随他去吧。
他若坚持想要知道我的下落,等你觉得他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可让他来五贤城寻我……”
说完,那颗脑袋往棋盘上一趴,没动静了。
只留下一脸沉思的神帝,缓缓走到窗前,他的目光穿透云层,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