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同失了生气没了灵魂的傀儡被顾临疏架到马上,呆愣无神地看着顾临疏为我戴上帷帽,顺从乖巧地随他骑马回城。
只记得马蹄声嘀嗒嘀嗒不绝于耳,马蹄很慢,慢得令我忘记了哭泣,风干了泪痕。
夜色渐起,入京城后可见万家灯火迷蒙闪烁,却没有一盏是回家的方向……
将军府从来都不是我的家,那是木清儿的家。
我只不过是她的替代品,陆子修也从未接纳过我,我从她身体里醒来的一刻,就注定了我永远都是一个外人……
“苏槿年,回到我们的世界,我们便不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顾临疏的声音突然从耳畔传来,坚定而认真。
“……”我木讷地望着前方的京城街巷,不知所言。
“苏槿年,给你几月振作起来,木清儿给你灌输的所有感情与执念都是她自己的,与你毫无干系!”
我回头微微望向顾临疏,无神地悠悠问道:“如果小小还在,你会想要回去吗?”
顾临疏忽地勒紧了马绳也勒紧了我,默默望着我不发一言。
马儿就在这熙熙冉冉的京城街道停下,两个异乡人,两个此世间的外人相顾无言。
融入不了的盛世喧哗,却也剥离不去的此生牵绊……
顾临疏启唇正要说什么,忽地眼神一凛翻身下马,拍了拍马臀,马儿踏步带我前行。
我回望顾临疏,一袭黑衣,黑眸沉沉,在夜风中发髻恣意飞扬,不知他的余生可否也能如此自在随性,不再受前世顾言的情感束缚……
很快顾临疏消失在了夜幕中,我悠悠回神看向前方,却见落梅带着数名侍卫从远方跑来。
“夫人!您去哪儿了?!”
落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看到我急得快哭了:“夫人吓死落梅了!这么晚了要是您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抱歉……我只是去京城郊外散散心。”
“夫人定是忧思太深,您放心将军一定能够平安回来的!落梅先陪您回府吧。”
浑浑噩噩地随落梅回到将军府,久久无法入睡。
今日得知真相的我,似是瞬间失去了来到这个世间的意义……
本以为自己的深情感动天神,给予我机会代替木清儿陪伴陆子修度过余生。
未成想我的种种幻想,片片情深都是木清儿“赐予”的。
我在她的“控制”下爱上陆子修,在她的“设计”下来到这个世间,我的余生是被她早早计划安排好的。
我将要完完全全成为“木清儿”,而任何世间都再无“苏槿年”?
心下凄婉,迷茫得不知何去何从,不禁拿起笔想问问容予公子……
容予公子:
赶赴边关,一切可还好?
实属抱歉在此特殊时间叨扰,只因我内心实在无法排解一心结,久久于心,凄怆难安,可否与容予公子说些一二?
意中人,人中意,恍然才知意中人非那人,人中意非己意,一切似是荒唐木偶戏,猛然惊觉自己是那戏中木偶,被她人情感束缚己身,被她人提线受迫登台……
此身束缚在她人之身,此生困于设计阴谋,我已渐渐忘了自己是谁,会否不久后世间再无“初年”,只余无喜无乐,毫无自我情感的傀儡……
容予公子,何去何从,可否指点一二?
每封写予你的信,一字一句似是真正的我,而如今的我却在不断迷失,或许从不是我……
初年字
还魂续命之事无法直接说明,若是和容予说了此事恐怕连这个难得而来的知己知音都要失去……
我只有以隐晦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处境,希望他不会过多追问,希望容予能为我开解一二。
自从信送出去,我便日日等候着,本来就要等一月的来信,因容予赶赴西南边疆,将会更加漫长。
车马很慢,书信很远……
一天天的等待中,我想过无数种容予的回复,无一例外都是一致的想法,我想他会和我想的一样……
渐渐已自我释然,或许未来容予的回复也只是为我早已下定的决心增加辅佐罢了。
我,会等陆子修回来,说清一切来龙去脉,由陆子修亲口告诉我,希望“苏槿年”何去何从,然后以自己的身份活下去。
——
这一月的施法我料到顾临疏定会步步紧逼,一定要我应允他一同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