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只要提到陆子修,我的心绪总是被打乱,再也无心谱曲弹琴。
我和落梅收拾收拾,离开了瑶音坊,起程回府。
刚刚回到将军府门口,便看到早朝归来的陆子修。
正要入府的他也望见了我,我们再次默默对视而望。
自从木易教“被剿”一事后,我便没有再为陆子修送过早朝。
因为突然觉得陆子修其实离我如此的陌生而遥远,而他或许也对我充满怀疑:为何我会对他抱有六年的痴念,又与木易教有何种瓜葛?木清儿的死是否会与我有关?
而现今我,知道了顾临疏没死的事实,亦不知如何面对陆子修,我和他之间,都有了自己的秘密,有了不能说开的隔阂……
亦或者,我与他,就从未真正亲近过……
我与他皆是不语了良久,默默地凝望终究谁也看不到谁的心里。
陆子修突地向我走来,走至我跟前问道:“可用午膳了?”
我一愣神,这是何意?
“进来用膳吧。”说完陆子修转身走进将军府。
我跟在他身后来到膳厅,各坐其位,我眼观鼻鼻观心,无所事事地拨弄着指头。
落梅等人忙着布菜,像是看到了新鲜事般,毕竟几月来这是第一次将军与将军夫人同坐一桌用膳,感觉得出落梅的慌忙兴奋。
布菜后,落梅等人退下,我和陆子修各自拿起碗筷用膳。
闷着头吃饭,不说一言的感觉真是令人有些压抑,陆子修倒是似乎自在得很,与平日无二地夹菜吃饭,不慌不忙。
陆子修最先吃完,放下碗筷,目视前方,坦坦荡荡般道:“木易教一事,我无意隐瞒,只是这是朝廷秘事,不便告知。”
我不知为何陆子修和我解释此事,试探我与顾临疏的关系吗?
我继续低头吃饭,不言语。
许久,陆子修望向我再次开口道:“落梅言你几日来郁郁寡欢,茶饭不思。你是因为此事在生气?”
我一惊,含着米饭忘了咀嚼……
陆子修总有一种坦坦荡荡,浩然正气的感觉,如此真大光明地望着我,显得我都有些胆小若鼠,畏畏缩缩了。
我心下细想,虽然木易教一事令我与陆子修有了隔阂,所需解释的误会,亟待解决的问题很多,但是事有轻重,此等时机我必要说清关乎我为人清白之事。
我急急吞下米饭,抬眸坦荡地望向陆子修,义正言辞道:“我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你,不利于木清儿之事。”
陆子修一瞬不瞬地望着我,似是想要从我的神情中看出话的真伪,许久,陆子修沉沉一声:“嗯。”
顿了一瞬,陆子修接着轻声一句:“往后便一道用膳吧。”
说完起身离开。
我惊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
往后一道用膳?
现在的陆子修让我越来越看不明白了……
果真,自那日后,陆子修每日都会陪我一起用午膳和晚膳,虽然还是话语很少,但偶尔会问问我今日做了什么,弹了什么曲子。
时不时陆子修会多问我几句,例如:“这些曲子连琴师都未听过,是哪里的曲子?”
“是我家乡的曲子。”我敷衍应答过去,不想做过多解释。
陆子修却追问道:“家乡?在哪里?”
“……”我不知如何回答,因为陆子修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到我的来历和身份,说出了家乡名字又如何,一个百千年后的地名有何意义?
“怎么了?”陆子修似是没有听到答案不可罢休追问着。
“靖州。”我大致回想了一下家乡的古称。
“靖州?是西南古南诏国旁的靖城吗?”
“是……”
几次这番的一问一答令我讶异,陆子修是想要了解我的过往来历吗?
他……想要了解我了吗?真正的我。
甚至有几次晚膳后,我以为陆子修回书房了,便回卧房自己弹奏起曲子来,想着再把几首好听的曲谱摸索出来,好与那容予公子交流。
结果沉迷弹奏,不知过了多久,抬眸一望陆子修竟然就在卧房门外或是站着或是坐着长廊处,静静地听着。
前几次着实令我有些诧异,后来发现陆子修一般隔三岔五便会来听我弹奏一次,我便也习惯了,不再手足无措,只是继续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