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逸之、木念儿离去没多久,陆子修遣人来说不回来用晚膳了,让我不必等他。
我又怎会有心思用膳,便去了书房等他回来。
陆子修临近亥时才归来,急忙来书房寻我,关切道:“清儿,怎么了?我听下人们说你今晚未用晚膳?”
看着陆子修疲倦却担忧的神情,不禁心疼起来。
陆子修从来都是一个正直倔强的傻瓜,即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愿让木清儿受一点点委屈,也要故作无事地让她不要担忧……
我起身走向陆子修,轻轻揽住他的腰,头靠向他的胸膛:“子修,宫中的事我都听说了……”
陆子修呼吸沉重了起来,伸手抚着我的发,安慰道:“清儿,无甚大事,放心。”
我抬眼看着他的眼眸:“子修,若是需施法验明,无妨的,让我去吧。”
陆子修眉头轻蹙,严肃道:“不可能!这国师施法岂能用在将军夫人身上,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岂有此理!”
“可是,我的起死复生的确令众人生疑。”
突然想起,我苏醒那日,怪不得张墨太医颤颤巍巍,惊恐惧怕地为我把脉整治,“而且宫中三大名医抢救我时都曾为我把脉过,这事如何掩盖过去?”
“清儿,你不必再说了,我会处理妥当,不必担心。”不容置疑的语气令我难以再劝说。
陆子修命下人端来了膳食,与我一起简单用膳后便洗漱。
“时候不早了,清儿,我们早些休息吧。”陆子修侧躺于床,轻抚着我的背。
他轻轻揽着我,不久便传来了平稳舒缓的呼吸声,定是累极了。
我却迟迟无法入睡,脑中思绪万千,纠结挣扎着。
陆子修定是舍不得让木清儿受委屈,再者,木清儿是因为陆子修的原因才中箭,好不容易复活苏醒了,陆子修定要拼尽全力护全她,亦不敢冒什么施法验证之险……
那……陆子修是否有所察觉了?
察觉我这个“木清儿”的异样,所以害怕我真的是什么借尸还魂的妖魔,害怕施法便会让这场美梦破碎?
我的到来,那些前程往事,那些因果牵绊我都明了,我不是什么妖魔,无惧施法验明身份。
只要能让子修不再每日如此辛苦忧虑,即便当众施法我亦不觉得有何委屈!
所以……我是否可以说出自己的身份,是否可以向陆子修坦白一切?
那份坦白是可两全其美,既成全我的夙愿,又助子修脱离困境,还是会如那说书人的醒目一拍,惊醒这故事里所有的痴人……
——
这几日我和陆子修心照不宣地未再提及此事,陆子修依旧不许我出府,也暂不许他人前来探访。
但我请求了落梅为我去城内探听消息,再说木念儿定比我更“上心”,自会迫不及待地来找我告知消息的。
这日阴雨绵绵,天气阴沉得很,令人也心生沉闷。
落梅趁陆子修不在府内时,出门赴约了急着想见我的木念儿。
我便在正厅等着落梅的归来,心慌难平。
落梅不多时便回府,忙着说话几乎忘了行万福,慌忙行礼后道:“夫人,木念儿小姐说她打听到,皇上已经向将军下令,明日午时必须带你前往祭月坛,否则将会降罪于将军府和木府。”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落梅退下后,我做了最后最后的心理抗争,以及最后的抉择……
陆子修深夜才堪堪回府。
表面无甚异常,询问了我一日的用膳情况和做了些什么之后便去了书房,对明日祭月坛一事只字不提。
我去东厨做了一碗银耳莲子羹,端去了书房。
房门紧闭,我轻轻敲了敲门:“子修,我给你做了莲子羹和一些小菜,你也休息一会吧。”
屋内传来纸页翻动的声音,不一会陆子修打开了门,笑着说:“清儿,不要这么辛苦,这些事让下人去做便好。”
陆子修拎过提盒,侧身让我进屋。
屋内光线有些昏暗,案几上的纸张有些混乱。我走至案几前,点亮了烛台。
陆子修放下提盒,走近扶住我的肩,柔声道:“费心了,我会趁热吃的。时候不早了,清儿先回房休息吧,我一会儿便来。”
我低头犹豫了片刻,抬头恳求道:“子修,我不想看你如此操劳辛苦,你便让我去吧,定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