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嘶嘶叫了两声,似乎在附和陈衣。
悟空心头虽有不快,但师父说的却是事实,那五百年里,除了看押他的山神土地、五方揭谛,饥时给他吃铁丸,渴时给他喂铜汁。只个凡间陈小儿来给他薅过草,献过果,哪里有几个相知来看过他。
想到此,悟空心头空落落,那度日如年的感觉从未忘过。
“师父,你为甚总能戳我心窝子?”悟空声量小了,也没了刚才的得意表情。
“有吗?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你心中有怨,才觉得我在戳你心窝子。若你心中无怨无恨,我就算天天说,你也不会在意。不信,你问悟言,我若说他还比不上一颗珠子,你看会不会说我戳他心窝子。”
白龙马不语。
“师父,小白龙现在是畜生,不会说话。”悟空提醒道。
白龙马默默低头。
陈衣与悟空说着话,不觉已红日西沉,天光渐晚,几人偶遇了路边一祠,上书大字“里社祠”。
祠内老者热情相迎,与他们备了斋饭。
次早临走时,见他们白马没有鞍辔,还送了一副。
再回头,那祠已消失不见。师徒俩听半空中有人语,才知是观音菩萨派的山神土地,蒙菩萨差送鞍辔与他们。菩萨倒是想得周全,知道他们没有鞍辔,还特意找了个机缘,送了一副过来。
光阴如梭,两月过去,已至早春,冬雪消融,细雨如酥,梅英落尽,春花始开,柳嫩湖青,草长莺飞。
师徒几人行玩春光,不觉斜阳西下,陈衣见那山凹里有楼台影影,殿阁沉沉,便径直往那里投宿。
几人前去,直至山门,见一庄严大道场,红墙绿瓦,香气袅袅。
猴子牵马停在门口,陈衣走在前面,正欲进门问问留宿一事,门里走出一个干干净净,穿着丝绸僧衣的和尚。
陈衣见了,打了个问讯。那和尚注意到陈衣,回礼笑道:“失瞻,失瞻。是从哪里来的?请入方丈献茶。”
那和尚听闻陈衣是东土钦差,甚是热情的请他进去坐,陈衣这才唤了悟空牵马进来。不料,猴子的模样,却把和尚吓了一跳,问陈衣道:“那牵马的是个什么东西?”
看那和尚斯斯文文,打扮得贵气的模样,却是对美丑如此在意,竟在同修面前失了威仪,叫人“东西”。
陈衣转头又一念,自己如此不也是因外貌而失了判断?这念头还真是不好管伏,纵是如今修了禅定,不入定中,还是容易起烦恼。
陈衣道:“小点儿声,他性子急,若听见你说他是什么东西,他就恼了。他是我的徒弟。”
那和尚打了个寒噤,咬着指头道:“这般一个丑头怪脑的,好招他做徒弟?”
陈衣反问道:“有没有用,和长成啥样,有关系吗?”
那和尚只得与陈衣师徒进了山门,只见门里正殿上书四个大字,是“观音禅院”。
嘶——
这不是那锦襕袈裟被偷的寺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