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的？”绩吾觉得不可思议。

竹坎水颇为骄傲地挺了挺胸膛，“本公子自有套本事，那些凶煞恶魂敢折腾我，我就能将他几岁还尿裤子的事都摸清楚。”

绩吾惊诧不已，看向萏河，想确认是否真有这种可能。

萏河却是神色微变，问竹坎水，“那你知道三百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吗？”

竹坎水坐正了身子，徐徐道来。

子锵于道术上很有几分天赋，十八岁便跟随师父师兄下山除煞斩邪。那些年非常不太平，黑袍不将道术用在正途上，反而在其基础上催生出邪道，召集邪灵死尸，制造了大动乱。惜坞岭便号召众弟子下山平定，并将收缴的邪道书籍运到藏书楼统一烧毁。当时的国师谨慎起见，怕散落山外的道术心法再次落到黑袍手里，也一并进行了回收销毁。

那日子锵刚从山下回来，就见花瞒带着几人出去。

他很是惊喜，忙上前打招呼，“花瞒签师！”

若问他最崇拜的人是谁，便是眼前的花瞒。他的资质在年轻一辈中算是佼佼者，但若论起来，实不抵花瞒一成。花瞒七岁上山，十岁便被灭喜签师收为关门弟子。

所谓签师，通占卜之术，以卦象签文上窥天意、下视命途。与其他道术不同，签师单脉相传，而且对弟子的根基灵性有极高的要求，可谓是万里挑一。是以在惜坞岭，签师的地位虽不及国师，却也差不太多。

前两年，灭喜签师离世，花瞒便正式成为这一代的签师。

花瞒看到他眼中也是一喜，“子锵，你来得正好。我等要去血盆一趟，还缺人手，你可愿同去？”

子锵自是乐意，连师父特意让他回山修整的事也不再提。

到老河山与守驻在那里的道人汇合，才知道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糕。连夜赶到血盆时，便有了异动。满地的红色藤蔓疯狂生长起来，不断向外蔓延，像是鲜红沸腾的血，从众高峰的间隙中一路流淌了过来。

花瞒俊秀的脸上神情凝重，又带着子锵看不懂的挣扎和痛苦，声音都有几分颤抖，“血盆开了。”

他们很快与围拢在血盆四周的鬼人交上了手，双方各有损伤。幸好花瞒来之前做足了准备，带来的人多是道术高超之辈，一番苦战将鬼人斩除大半，最后将他们被逼至峡谷中。

“哇呜！”

远处天上忽然传来一声啼叫，花瞒望向声音传来处，脸色徒变，子锵见他突然愣住，忙帮他抵挡冲过来的鬼人，听他喃喃说了两个字，魂车。

那唤作魂车的鸟迅速飞来，越来越大，仿佛有遮天蔽日之势。而当它真的覆盖下来时，却又一瞬间整个消失不见了。

正疑惑时，他们发现了蹊跷，不远处的道人四处张望寻找，似是看不到他们般。而经过他们身边，子锵伸手去拉时，那人却从他手臂直接穿了过去。

“花瞒签师，这、这是怎么回事？”

花瞒脸上勾起一抹自嘲的苦笑，“魂车由万千阴魂炼成，可隐藏万物。现在我们只是被它暂时魂化了。”

众道人久寻不得，便撤离去了别处。

子锵数了一下，加上自己，困在这里的道人共十三个。而聚在另一边的鬼人，大概百十来众，伤者居多。

双方此时皆按兵不动。

而突然，远处又过来一人。

子锵望过去便看见一个魂引跌跌撞撞的过来，发散了衣脏了，看上去颇为狼狈。她似能看到魂化的他们，径直朝他们走过来。

花瞒静静看着她，忽然双目似是充了血，一下子全红了，他嘴角那抹自嘲的笑忽然扩大，竟是笑出了声，“我真是傻子，真是这世上最可笑的傻子！”

魂引在他们不远处停下，轻声唤道，“花瞒……”

“我只问你，”花瞒打断她，突然爆发，“那个至阴的婴孩是不是你偷走的？血盆是不是你打开的？”

魂引站在那里，眼睛也开始一点点红起来，她似是想说什么又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