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风雨声立时小了不少。

小姑娘翻着男孩带回来的布袋，惊喜道，“哇，好多馒头！呀，还有一只包子！”

男孩坐在小姑娘一旁，笑道，“今天饭馆里剩的馒头多，杨叔便多给了我几个。天巧了，平常卖的最快的包子也剩了一个，也给了我。”

小姑娘拿起包子，却递给绩吾，“大哥哥，给你吃。你之前流了好多血，要补补。”

绩吾有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包子，五脏六腑似是都生出一股暖来。他摇头，又尝试着将嘴角弯起，露出笑来。

妞妞又让了几回，见绩吾怎么也不吃，便又递给自己哥哥，“哥哥，你吃。你累了一天了，也要补补。”

男孩笑着摆手，拿了一个馒头咬在嘴里，“妞妞吃，哥哥吃馒头。”见妞妞像往常一样要去掰两半，他忙阻止，“哥哥白日里在饭馆吃过了，妞妞快吃，吃了才能长高。”

绩吾看着兄妹俩，觉得手里的馒头也没那么难吃了。往日里他只喜吃肉，五谷杂粮甚少吃，每次都是茅起死盯着，才吃那么些。

想起茅起，他心头开始发沉，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他有几分突兀地站起身，“我要走了。”

兄妹俩见他要走，都有些急了。

小姑娘拽住绩吾的衣袖，“哥哥，外面还下着大雨，家里没有蓑衣，淋雨会生病的。”

男孩也拉住他，“我们这小镇偏得很，哥哥在山里会迷路的。”

迷路他倒不会，低头看着两张眼巴巴望着他的小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算了，他想。

他不知自己现在何处，黑阳又在何处。

那便明天再走。

思索间男孩从床底下摸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一个精致的白色荷包，里面满满都是银子。他把银子递给绩吾。

见绩吾疑惑，男孩忙道，“这是送哥哥来的姐姐给的，但娘亲曾经说过无功不受禄，我和妹妹没有帮哥哥什么，这些银子我们不能要。”

绩吾将白色的荷包拿在手里细看，忽然想起昏迷前隐隐看到的白影。他忙问道，“姐姐？什么样的姐姐？”

男孩明显记忆深刻，“姐姐穿一身白衣服，长得特别漂亮，说话也温和。她说哥哥受了伤，要借地方躺躺。然后留下荷包就走了，没有跟我说名字。”

绩吾将荷包放回小箱子，“你先放着，我走的时候再拿。”

见绩吾留下，兄妹俩开心极了，他们在床里侧躺好，空出大块的位置给绩吾。

床尾的被褥卷了起来，绩吾只能蜷起身子。半夜里天渐渐凉了，两个小家伙寻着热源往他身上偎来，他便学着白狮那般，将他俩圈在怀里。

他枕着手臂听着外面的风雨声，慢慢闭上眼睛睡了。

第二天男孩早早地醒来，已不见了绩吾身影，桌上的刀也不见了，便知道他已经走了。他给妹妹掖好被窝，起床将床尾积了半盆的水泼出去，又摸出小箱子看，荷包里的银子果然仍是满的。

外面开始亮起来，他打开木门，极望街道尽头，已能看到朝阳的轮廓。

今天当是个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