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李从冀细细地想了一遍,眉头拧了拧,愣是没想起来哪个大唐皇帝的年号是昇元。
知道古人避讳严重,李从冀也没逼刘通硬说出皇帝的名字,他迂回地问道:“我是谁?”
刘通对李从冀的问题有了些许免疫力,也不似先前那般惊慌,语速沉稳下来:“殿下乃当今陛下孙,齐王殿下嫡长子名弘冀……”
还没说完,刘通就看见身子幼弱的皇孙倏地竖起身子,脸上布满了惊愕,嘴里喊道:“后主李煜——他哥!?”
刘通心里又开始慌乱起来,虽说在大府邸“打工”确实是衣食无忧,但得时时刻刻提心吊胆,一刻也不得懈怠,工作时间比九九六还要九九六。
比如说主母让他服侍生病的从嘉殿下,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刘通这颗圆滚滚的项上人头可就要呱呱落地,再也安不上了。
看见殿下还处于眼睛瞪大,嘴唇分离的呆滞状态中,刘通偷摸着朝后面挪移而去,直到那扇古色古香的扇门前,这才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拉开门而去。
屋中重新恢复了宁静。
这份宁静并不长久,不一会儿,门就又被重重地推开了,一位身穿唐式襦裙,发髻有些散乱的妇人匆匆忙地跨步而进,几下就到了李从冀的床边坐下,素手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专注地看着他,担忧地说道:“我儿,可还好?”
听到问询,李从冀从得知自己变成了历史上毒杀叔叔李景遂的南唐文献太子李弘冀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答道:“母亲,儿已无事。”
闻言,钟氏重重地松了口气,眉宇间的疲惫竟也莫名去了几分,嘴里念叨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知道,列祖列宗保佑,从嘉肯定会平安的。”
瞅见钟氏几乎未整理的妆容,李从冀的心里微微一暖,穿越前的他虽然只和李弘冀差了差了一个字——甚至可能没差,因为李弘冀他们这辈就是从字辈的,叫李弘冀为李从冀完全没有问题——但他无父无母,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好不容易凭借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著名大学的历史学博士——这也是为什么他一开口就一股古文的味道,实在是已经看资料看到疯癫——没想到开学前夕因为过度兴奋,竟然突发心脏病,昏厥在了家中。
醒来之后,故土依旧,但物非人非。
“天色已晚。”钟氏扶着李从冀躺下,“儿快些歇息,大病初愈,更应好好休息,勿要再感风寒了。”
“翠花。”钟氏唤了一声,“把蜡烛都息了吧。”
“是。”
李从冀只听见一应一答,整个人不多时就陷入了黑暗之中,只留旁边被钟氏称作翠花的侍女手上还端着一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感觉细腻温暖的皮肤从自己的脸上盖过,将自己的眼皮抚下。
李从冀听见钟氏说道:“睡吧。”
说罢,淅淅索索的脚步声沿着床腿传到了李从冀的耳朵里,紧接着是轻微的合门声。
这回,屋子彻彻底底地被黑暗笼罩了。
李从冀翻了个身,睁开了眼睛,好看的眸子里露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南唐啊,虽然是十国中的第一国,幅员辽阔,文化更是发展得极好,但在现代广为人知的缘故,竟然还是靠着李煜前面那一串前缀——南唐后主。
而他穿越的文献太子李弘冀呢,在历史上被认为颇有帅才,但为人猜忌苛刻,简单点说,就是有被迫害妄想症,老是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即使叔叔李景遂拱手让出了皇位,但他还是不放心,派人偷偷鸩杀了李景遂,后来晚上做梦老是梦到叔叔来找他,日夜憔悴,被活生生地吓死了。
然后后来就是众所周知的结局,皇位莫名其妙地落到了李煜的头上,这对别人来说是捡了馅饼,对李煜来说,那就是“奇奇怪怪、可可爱爱”……
李从冀又翻了个身,整个人呈大字状平躺在床上,眼神幽幽地望着天花板。
不明白为什么会来,但既然来了,希望至少能为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时代,带来一点小小的改变。
从今往后,我就是李弘冀了,南唐嫡长孙——东平公李弘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