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没有意义,都想要回头,都想要重来,人永远不会知足,你要明白小同志,也许你的现在,是你曾无数次跪地痛哭拜遍满天神佛求来的重来。”
吴峫没有再说话,他知道自己在矫情些什么。
滔天的怨恨血仇与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不会放下,不可能放下。
那些,都曾经是他最爱的人,本该有个安稳舒适的人生。
他们活着都没能劝住他,如今这群,更不能了。
所以争论这个没有意义。
也对,意义这个词,本身就没有意义。
二人各怀心思相顾无言气氛倒也不尴尬,直到篝火渐渐冷下来,吴峫感觉手脚冰凉打了个哆嗦站起身。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胖先生。我要回去了,我可不像你,一身膘看着就耐造。”
“哎哎哎,说什么呢你这个小同志,我这是护体神膘,你这个思想觉悟不行啊我告诉你,你这明摆着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谁是驴。”
“滚滚滚,快滚——”
本来已经站起身的小同志手揣在兜里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神神秘秘的靠近王月半。
胖子瞪大了眼睛警觉的抬起胳膊捂住胸。
“你想干嘛,你再靠近我我要叫了啊。”
吴峫才不管他作妖,压低了声音。
“我听我三叔说啊,火是人类最好的朋友。”
“切,我以为什么呢,那不是狗嘛,你别欺负我读书少啊。”
吴峫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语气里充满阳光。
“明天见啊胖爷。”
“不见不见。坑了我两个鸡腿害我都没吃饱,亏大发了。”
吴峫听着身后的咒骂声摸了摸鼻子,下次还敢。
他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幽静与黑暗让他不可避免的散发着思绪。
胖子是个超级大好人,他想。
一直都是。
古潼京那十年之后,王月半总是在替吴峫散发他已经散发不出来的善意与热情。
也替他惦记着那些他不敢琢磨不敢细想的愧疚。
那其中就包括黎蔟。
吴峫和黎蔟的关系一直都很微妙,如果说这是斯德哥尔摩式的爱情,想必他俩都会同时啐对方一脸,然后关照说这句话的人去第四精神病院走上一遭。
他俩如出一辙的天真,后来也一脉相承的疯狂。
但胖子却不一样。
他总是乐意把黎蔟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爱护。
每每黎蔟来到雨村,胖子总是变着法儿的给他做好吃的,又是嘘寒问暖又是叮咛嘱咐,偶尔还纵容着那崽子做他想做的事,胖妈妈总是愿意替他兜着。
他会站在吴峫和黎蔟中间调停他们的剑拔弩张。
他会说,吴峫,你老大不小了跟一孩子叫什么劲。
黎蔟,你别管他,走走走,跟我做饭去,他最近老年痴呆又严重了。
这种时候有着三寸不烂之舌号称“杭州蛊王”的吴小佛爷却从不反驳。
他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一个人站很久。
偶尔,闷油瓶会陪他一起。
王月半只是在替他吴峫偿还心中无法言说的歉疚。
吴峫不是不心疼黎蔟。
可他已经不是天真,他满身烂泥脏污,世间的坎坷和人心浑浊熄灭了他心中的太阳。
他再也成不了别人的光。
但胖妈妈一直都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