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五点半醒来。
因着逢双数日,省了蹲马步和打拳,便烧水做饭,准备好三个小的要带去学校的饭盒,放在锅里保温着。
便一脑袋扎进清晨的寒风中。
走进牛棚,老黄闻着人味儿,睁开眼睛。
霍奇林给喂了草料,又清扫牛棚,再给老黄刷毛,直刷到差五分钟七点,才套上缰,赶着车往村口去。
此时天空仅有一丝丝东方散射来的光,深沉静谧的深蓝,没有一点杂质,好像披着霞的姑娘,在等待曙光将她晕染。
村口站着个身影,双手揣着胸、跺着脚,显然等待多时,冷着了。
“大林叔,今儿个就你一个人呐,快上车吧。”
“诶,是啊。”
大林叔答应一声,两步跨上车斗,又絮叨开:“我等可久了,这不是有急事,怕太多老娘儿们要去县里,赶不上座。”
“嘿,谁知道,就我一个人,白白冻了半小时。”
夏天的时候,每次都会有很多人要去县城,为了不走三小时路,都会早早过来等车。
等车也要自觉,见着已经有五个人了,也不能死赖着,只能腿着慢慢走。
“大林叔,你去早市呢?还是去干啥?”
“我不去早市,家里老疙瘩伤着腿了,昨儿下午,旁的大队有人给我来信,说是在木材厂上班被木料压着,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我这不是赶着去看看吗。”
大林叔年快五十,老儿子也瞅着有二十四五,搁五六年前,木材厂刚成立时,就被招进去。
一直在木料车间当苦力,平时磕着碰着都是常有的事儿,没一次通知家人去看的。
这专门找人报信,还是第一次,可见情况可能有点儿严重。
“大林叔,要不要我陪你去看看?要是有事儿,也好有个人帮衬着。”
“行,牛娃,叔先谢谢你啊。”
倒了谢,大林叔尤自唠着:
“唉,听说不止你小三哥受了伤,还有被伤到脑袋的,最惨的一个,给木头捅了肚子……希望三儿别有什么事,他可还没娶媳妇呢。”
林家有十三口人。
老大、老二已经结婚,各有俩孩子。
大林叔两口子以及林大爷和大娘。
最后便是住在县城的老三。
老三周二十四、虚二十五,十九岁就自个儿住在县城,是木材厂给分配的员工房,一处二进院改成的大杂院。
这年纪搁这年代还没结婚,实属不正常,坏就坏在他的这份工作。
本以为进入木材厂,就是到了城里吃商品粮,可谁知城里的姑娘没一个看得上木料间做苦工的。
要猜怎么着?
人人都知道木料间苦力干久了一身病,林三哥之所以能被招进去,就是填补病退的缺。
当时病退了几十人,最严重的染上肺痨,县里居民听说,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厂领导只能到附近农村招工。
那年霍奇林才带着弟弟妹妹们回到杨堡村不久,爷奶家堂兄之类,总隔三差五跑来杨堡村扎刺。
还是林三哥林檀招来一群人,给那些扎刺儿的套了麻袋,脑袋差点把人打开花。
如此,霍奇林才与林檀熟悉起来。
正巧赶上木材厂招工,林檀不乐意下地种田,给厂领导一顿忽悠,就报了名。
这么着,林檀进了城,成了吃商品粮的城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