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无人,有何话你便说吧。”
贾瑁同林如海不熟,有些话他当真一时间说不出口。
毕竟,总不能一开口就说林如海要殁于三年后吧。
如此,贾瑁纠结起来。
待时间过了三五個呼吸,林如海见状又笑了笑道:
“罢了,我且换个问题。”
“我虽不才,却也读得几本书籍,通晓一点相面之术。”
“今我见你,初看之下,是四庭爆满、眉目如剑,身材雄伟,气血冲天,如大日藏于体,目含精光,有星辰藏于窍。”
“有此面相体魄,实乃大富大贵之人,想来你该一路通达,可为何我细看之下,你眉间却又有郁结,坏了一身造化。你可是有什么天大的事在心头?”
“而且……”
林如海顿了顿又道:
“初看你时,你郁结并不多,待知道我是何人,等到家宴结束,你郁结愈甚,这事,可是关于我的?”
林如海直言相问,贾瑁如何掩盖。
他苦笑一声道:
“姑爷实乃学究天人,瑁的心思竟全被姑爷说中。”
“瑁确实知道些事。”
贾瑁深吸一口气,随后骇然道:
“贾府烈火烹油,林姑爷你也是命不久矣啊。”
“哦?”
贾瑁这话一出,林如海面色如常,只手微微抖了下。
他手捋胡须掩饰心中不平,又接着问道:
“这事如天大,你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梦中。”
贾瑁神色平静,一口道出。
“梦中?”
林如海眉头一皱。
贾瑁不等林如海继续开口,接着道:
“是的,就在六月十五日夜,我在梦中梦到一金甲神人,拿锏骑狮,说贾府族灭与十年之后,又说什么‘枝叶凋零,老树便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必须先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再有什么‘一着不慎,错眼真龙,亡羊补牢,为时已晚’,‘老随老的走,新随新的生’……”
贾瑁也不管什么,只神神叨叨,将他所知道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等他说完,林如海气息紊乱,早已不复刚才平静。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内沉寂如渊。
随着府外更夫的声音若隐若现,林如海这才长叹一声开口。
“竟是这样!”
林如海的话不明不白,他说完后,眼睛看着贾瑁道:
“我曾在一书中看到,说什么‘老树将死,便发新苗’,当时我还嗤之以鼻,现在看来,实是如此。”
说完,林如海又道:
“梦里终是梦,你且修身持正,不为外邪困扰,便是天大海宽。”
“罢了,夜已深,你且睡去吧。”
……
贾瑁离开书房以后,林如海盯着烛火久久不曾动弹。
等到烛火渐弱,他来到书桌前,伏案奋笔疾书,不知在写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