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风平浪静。

沈慎、白灵儿、林天德三人住进白道孺的宅院。

自从沈慎发话不准有任何人来找他之后，白道孺院门前进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阶段。

所有的村民似乎回归了以前正常的生活。

唯独只有张寡妇每日早晚都会到清水河畔拜祭，祈求河神保佑清水村的风调雨顺，祈求不要迁怒于清水河畔的村民。

“呜呜……”

月黑风高，月影婆娑。

悠扬而邈远的牛角号声响起，张寡妇全身颤栗着，颤抖着，脸上露出虔诚的信仰。

“大人，你走了，俺可咋办嘞！俺们可咋办嘞！清水河可咋办嘞！”

她披散着头发，头整个迈进冰冷的水中。

“渍渍……”

“嘶嘶……”

“滋滋……”

细微而嘈杂的声响轰然响起，漆黑的河水隐隐有沸腾之感。

“啊……”

她惊慌地睁开双目，耳畔传来凄厉的鬼哭狼嚎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的亲娘嘞——”

水中大片大片的黑影开始汇聚，如墨水晕开般迅速扩散开来。

“是鱼！不……又不是鱼！”

河神大人是妖，鱼就是妖！

可意识到这一点的张寡妇并不感到害怕，而是硬撑着站了起来。

湿漉漉的头发糊住了她的视线，但她仍然能看清楚这奇异的一幕。

不足半米高的黑鱼从水中钻出，落在坚实的土地上，鱼鳍处伸出三寸长的手脚来，像是半进化的泥盆纪晚期生物。

它们手脚着地，双手双脚并用行走，模仿着两栖动物的爬行姿势，往岸上快速跑去。

“啊……呃……”张寡妇想喊出声，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数量庞大的黑鱼如此诡异，好似在逃亡，它们游弋时掀起巨大的浪花，岸边的水位暴涨。

一条条站在岸上的黑鱼，没有丝毫的犹豫，从张寡妇的脚边穿过，直直地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月光之下，河畔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纱。

……

“哈哈哈！”

林天德实在忍不住，抖着肩膀捧着肚子大笑。

他伸出手指指着供奉在村口的塑像，赫然是举刀撩天的沈慎。

“只听说过给死人塑像的，还真没听说过给活人塑像的，沈慎啊！你可真是有福啦！”

林天德狂妄地大笑，走过来扶住沈慎肩膀，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眼泪都快飙出来。

沈慎低垂着脑袋，额前碎发挡住他的眼睛，使人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咳咳……哈哈……”林天德笑了半晌才停下来。

“沈慎，以前你是你们村的守村人，替清水村挡灾，如今村口立了你的塑像，挡灾居然成真了，真是好笑！”

沈慎抬起头来，他嘴唇紧抿着，林天德见状，笑容慢慢收敛。

“怎么？你真怕活人祭拜会不吉利？攒功德和香火的事怎么能分生前死后呢？”

沈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怕折寿，只是这塑像未免也太丑了吧！

“沈慎哥，哈哈！你这尊塑像好可爱啊！”

“咳咳。”白灵儿这话更是在沈慎心头扎了一刀。

“这是谁弄的？”沈慎沉声问。

“是村民自发筹钱为你塑像，现在你可是清水村的神明了！”

“人人都说以前的傻子沈慎，那是未现神识。鱼妖祸乱，沈慎为救清水村不受鱼妖侵扰，觉醒神性，拯救村民于危难之间。啧啧……”

林天德越说越兴奋，“这样一来，你不仅成了神，更是一位救世主，清水村百姓都敬佩你呀！”

“现在还只是塑像，过几天还准备给你立一座庙堂，把你放进去，供全村人烧香跪拜，祭奠求神嘞！”

沈慎眉宇间笼罩阴霾，他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林天德。

林天德吓了一跳，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沈慎这副模样，心里有些虚。

“你……你干嘛？干嘛这么看着我，这不是好事吗？虽然传得玄乎了一些。”

沈慎没有回答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唉……灵儿，我们先回去吧。”

说罢，沈慎牵住白灵儿柔嫩的小手往回走去，只留下林天德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