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们最终还是决定主讲堂大殿留着存放马匹和行李,在此烧水,然后去看看师生住宿的书院斋舍,碰碰运气。
这大殿用的是真正上等的琉璃瓦,倾盆大雨打在上面发出的声音相对清脆。
杨文观和胡林等人转到后头一看,果然后头阶梯下左右两侧有回廊。回廊绕开后院一段路之后就有斋舍了,左边在昏暗风雨中能看出是好几排两层的斋舍,应当是当时的学子住宿所在。
而右边则明显是更为豪华,宽大,相对分散的楼宇,应当是当时的老师们的居所。
胡林立刻回到主殿,让手下从马匹上卸下东西,这次他们准备很充分,还带了不少灯油和一种黑色,粘稠的天方油,也可以叫忽鲁莫斯油,制作火把时只消用厚粗抹布粘上这些和一部分灯油,可以长久燃烧。
不多时,几名缇骑校尉已经举着火把过去查看教师们的住所。果然相当坚固美观,有几栋房子门上贴的封条还完好,顺着回廊都可以到达。
当然回廊中间有些地方的瓦片已经破损,也有漏雨积水的迹象,后院中肆意生长的野草杂树也不时伸进回廊。
再加上这风雨实在太大,雨几乎是斜着飘飞了,即使有回廊,走一趟也难免被雨水打湿身子。
杨文观道:“这种夏夜暴风雨,不一定会下很久,如果半夜雨势小了,可以找两栋好点儿的教师斋舍休息。如果一直下,那还是算了吧,就在大讲堂主殿打地铺吧。你们要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明晚在山上过夜,有你们受的。”
杨文观自己虽然是花花公子,喜欢在勾栏酒肆纸醉金迷,但是正经办事儿的时候他是真的能吃苦,可以和卢仲远一拼的。所以他也不太看得上这帮在南直隶应天府当差的缇骑校尉,觉得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少爷兵,最多只是其中的好手罢了。
胡林听他这么一说,感觉面子上有点过不去,刚才不应该答应手下人去找房子过夜。
于是胡林道:“我留此看护马匹和行李,其余弟兄过几日要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今晚要是雨停就让他们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
杨文观对胡林的心思猜的很透,知道他想的是面子问题。便也想给他个台阶下,打算一会儿自己也去教师斋舍找个好处所休息休息。
然而此时却突现变故,胡林看着回来的几人突然发问:“王子彬呢?他怎么没一起回来?”
一同去教师斋舍的几人面面相觑,有人道:“刚才明明看见他了,好像就在我后面,不知怎么的就没跟着回来。”
众人往右侧回廊看过去,风雨中一片黑暗,只有妖异的树影草像正在狂风中舞动。
缇骑校尉举的火把都是浸了灯油和天方油的,即使在雨中也很难一下子熄灭,他们几人虽然在回廊下仍然被狂飞的雨点和破漏处淋湿了大半个身子,但手上的火把和头顶仍然是干燥的。
一个叫楚航的缇骑校尉道:“难不成,他自己进了一间教师斋舍休息了?”
胡林断然否决道:“不可能,他不会那么没规矩,没来回报过我就自行进屋休息。”
杨文观则缓缓道:“你们不觉得,这么大的后院中,草木茂盛得有点异乎寻常了吗?西山书院前院到门前车马道都铺了不少石板,石板的缝隙里能长出野草小树,但很难茂密到此等程度。火把给我。”
杨文观接过一支火把,走下殿后台阶,仔细查看地面,这里果然也是铺了一些石板的,看材质就是附近普通的山石,可能以前西山一带有采石场。
他道:“看这顾家书院的用料,瓦片,后院铺的石板不可能就主殿后面台阶下这一小段。但是你看后院中的草木也茂盛得太过了,如果铺了很多石板,断无可能长成这样。”
经杨文观这么一说,胡林等人也发觉了这后院的异常,确实这里的草木过于茂密,简直如同深山老林。在铺设大量石板夯实过的院落中,这基本不可能的。
胡林道:“叫齐所有人,马上沿着回廊搜索王子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