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外一边,邓杰带着一队人冲出了北望楼围墙外。北望楼北面,是一大片靖海卫的庄田和一些丘陵山林,如果刚才有人从北望楼跑了出来,要逃掉,最大的可能就是往北躲入这片丘陵山地中。
邓杰先下令:“你们几个,立刻跑回卫署衙,把几个经历,镇抚和当值千户都叫上。马上铭锣擂鼓,到南望楼敲钟,所有人出营列队,巡营备战。如遇可疑人等,不通各队号令者,即刻擒拿,敢反抗的,就地射杀!”
然后又对剩下几人道:“快去马房,帮我带两匹马来,点来马兵二十人,跟我往北追!”
邓杰布置完后,又想到北望楼另外一边原本关押的十个兵丁还没开门释放,便跑回去问他们,刚才在望楼上有没有看见有人跑出去没跑回来。
幸而刚才确实有两人在第三层闲坐,一人道确实看着六七个鸟铳兵跑出来找邓杰去拿狼铣了。
而另一人则道:“我记着跑出去的有八个鸟铳兵,只有七个回来了。”
邓杰惊道:“你确定?”
那人答:“同知大人,小的是鸟铳丙队望哨射声,眼力最好,不会记错的。”
邓杰十分惊讶,没想到这太平盛世,马放南山的日子,竟然还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倭寇,竟然混进了靖海卫里,还制造了如此大的混乱,再趁机逃了出去。
他忙又追问:“你看到有人往外跑出营房去了没有?”
那望哨射声兵道:“没有,一直没看到有人从北面跑出营去,邓爷,什么时候可以放我们出去啊?旁边出啥事儿了?喊得这么凶。”
邓杰无心安抚,便推脱一句道:“一会儿卢指挥使出来了就会放你们出来了。”
邓杰心里盘算道,据说昨日老卢他们是在大船爆燃火海时死里逃生的,上岸时一身狼藉,有的人乌黑满面,一时不好辨认。
回营之后,被分开安置,先送了饭食,傍晚送了水缸和换洗号衣,想必这贼人便是趁那时下毒害了其余六人,否则一旦清洗干净,休息精神,就必然会被认出来。
然后等第二日混乱爆发,再于门边,混在出去找狼铣的鸟铳兵中逃离了北望楼。
老卢也算是心思缜密啊,不知道他在船舱里遇着了什么,一出来就把跟他上过鬼船的兵卒都分开管控了。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还能用这一招破了老卢的未雨绸缪。
一边想着,邓杰又走回另一侧望楼去看卢仲远他们处理的怎么样了。
这时卢仲远正好带着剩余的人,用粗麻绳捆着好几个像熊罴野兽般嘶吼咆哮,试图撕咬他人的疯士卒,从望楼中出来。
邓杰过去一看,奇道:“不对呀,刚才不是就剩俩了,其他被你们砍死了吗?怎么又有好几个了?”
卢仲远沉声道:“被咬到了,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不死不活,状若行尸走肉。被咬伤的多,就变得快,被咬伤的浅,就变得慢。”
话音刚落,被单独捆绑的一个兵丁原本还很正常的样子,突然双腿一软就倒地,随后双眼翻白,抽搐不已,口吐白沫。
片刻功夫,就在邓杰和众多士兵面前再次完成了一趟活生生的蜕变!
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了行尸走肉。
卢仲远咬牙切齿道:“不知道那王八羔子下的什么毒,现在这些弟兄,浑身腐臭,不怕刀枪棍棒,除非你砍下,或打烂他们脑袋,他们才会停下。不然就会一直扑咬活人,状若疯狼疯犬!”
邓杰道:“说到这事儿,我正要说,你说有一个倭寇奸贼混进来了,果然有这回事儿。旁边望楼还被扣押的弟兄刚才在三楼看见了,有八个鸟铳兵从你这楼跑出来找我去拿狼铣。只有七个人跟着我回来了,少了一个!”
卢仲远叹气一声:“果然是这个套路,这死王八崽子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邓杰又道:“可是刚才我问了,望楼三层的弟兄也没看见他从北门跑出去。说不定还在咱们靖海卫营区里。”
卢仲远沉吟道:“是有这种可能,但是这里驻地这么大,他不一定非得从北望楼北面才能逃出去。其他地方可以逃离我们驻地的通路也多的是。我现在最怕这混蛋跑进海澄县里投毒。他这毒如果手头还有,海澄县那么多人口,那还得了?那就得天下大乱了。”
邓杰抹了把冷汗,叹道:“我干他娘的,还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得赶紧带马队四面追捕他。你这边怎么处理?”
卢仲远和邓杰同时看了看那几个被捆起来的“疯卒”,都觉得十分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