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庙堂还是江湖,目前看来,所谓诛宦,笑话而已,大汉天子刘宏以一己之力,让全天下所有的人都明白过来,宦官能把持朝政这么多年,到底靠的是什么。
洛阳既然已经不打算去了,在祭拜过司马直之后,诸葛玄等人就租了一条小船,直接顺流而下,向荏平而去。
轻舟一叶,乘风而去,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靠岸之后,又一则震动天下的消息传来,三公之一的司徒陈耽,因言获罪,被宦官害死在狱中!
堂堂国之栋梁,三公之位,堪称百官之长,竟然被几个宦官就这么在狱中害死了,诸葛玄反复求证了许多人这个消息的真伪,最后却只能颓然地看着当今天子任命了新的司徒。
几人还没进入泰山郡境内,天子陛下又突发奇想,竟然以讨伐张角有功,将张让赵忠等十二个宦官,全都册封为了列侯!
无数将士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战死沙场,也未能得到些许嘉奖,几个阉人安坐在南宫之中,竟然就得封列侯,一时间激起无数士人、将校请表上书,但刘宏只有淡淡的一句:“他们这些人忠心耿耿,难道一点功劳都没有吗?”
政治上的黑暗已经让诸葛玄产生了归乡后立刻归隐山林,再也不过问世俗的冲动,但当他们进入到泰山郡后,这个冲动还是被压制住了。
原因无他,泰山郡,又乱了,去年逃散的黄巾军如今因为各种苛政的压迫,和收他们为徒附的地方豪强们,都反了。
若非诸葛珪早早派出了郡卒来保护诸葛玄等人,他们恐怕根本到不了奉高。
至于在去年还很坚挺的梁甫城,这次黄巾军起义之初,就被城内的县吏来了个里应外合,告破了。
形势如此危急,原本就攀附宦官的泰山郡太守张举,也顺理成章地弃官了,这次是真弃官,据说带着不少金银布匹,直接回了老家渔阳,半分都没犹豫过。
毕竟,前途再重要,也比不过自家的身家性命。
太守弃官而走,诸葛玄有心让诸葛珪也弃官而走,现如今的泰山郡,谁来了也保不住,继续留在郡丞的位子上,最后要么被黄巾军杀了,要么被“英明神武”的大汉天子杀了。
也就是说,如今不是做忠臣的时候。
只不过,诸葛珪到底是诸葛珪,断然拒绝了诸葛玄的要求,理由也很简单,既然泰山郡内还有没有从贼的百姓,没有从贼的郡吏,那他诸葛珪作为暂代一郡事务的人,就应该承担起保护好他们的责任。
所谓百姓不负我,我亦不负百姓。无关忠诚,无关皇帝、朝局,仅仅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底线而已。
见诸葛珪劝不动,诸葛玄就提议让诸葛瑾不要再留在泰山了,还是跟着他回阳都老家比较安全,这个提议诸葛珪自然是无不可,毕竟现在形势确实危急,把诸葛瑾留在身边太过危险。
又是一年七月初四,上一年的七月初四,刺史桥瑁虽然带来了朝局会有波动的纷扰,但也给泰山郡上下带来了振奋与鼓舞。
而今年的七月初四,弥漫在泰山郡的,只有绝望与动乱,常青在踏上行程之后,看到的也只有滚滚浓烟和哀鸿遍野。
中平二年就在这样的一片混乱中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