绚丽的流光在身周飞速穿梭，恍惚间，方唯感觉从那些不可捉摸、不可描述的画面中“看见”了红色的山脉、黑色的海洋，布满眼球的圆环，浑身长满触手的肉球。

当然，那只是一种隐约的感觉，连方唯自己都无法肯定，是否能从那些迷乱的线条中，分辨出一些具象化的画面。

这似乎，跟最开始进入猎杀游戏的状态有所不同……不对，应该是很大的不同，进入时只感觉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随后下一秒就置身于浓密的原始森林。

但现在方唯全部的脑子，都被游戏结束前一刹那，琳那记惨笑给填满了。

谁能想到结果会如此荒谬，寻找了琳等人一整场游戏直到提前结束都不见踪影，结果居然在最后一秒钟冲了出来。

那可是铺天盖地，胳膊粗细的血肉尖刺啊！在血肉魔法的催动下，恐怕跟子弹都没什么区别了，就算是琳他们能够凭借着身上的红色纹路，在短时间内强化肉身成为小巨人，恐怕也扛不住吧？

“怎么回归还没结束？难道说要先挑选完奖励？”

方唯忽然感觉脑袋有些发胀，有些发晕——自从在印斯茅斯摆脱艾维设置的记忆迷宫以来，这还是头一回有这种感觉。

猛然间，方唯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可怕的念头，足以让方唯感觉到深入骨髓的恐惧的念头。

“难道说，刚才包括现在，所有经历的一切都是假的，都是我的幻觉？”方唯嘴唇缓缓发抖，鼻腔内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膜，使自己无法自如顺畅地呼吸空气。

猜疑像一条毒蛇，狡猾得钻进方唯心窝深处，然后在心脏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向其中灌注致命的毒药。

方唯紧紧捂住胸口，掌心传来一阵阵心脏躁动的反馈，整张脸涨得通红，仿佛马上就要窒息一样。

从幻觉这个观点出发，似乎就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凭空来到这么个鬼地方；然后在这么个，连生存都困难的地方还能遇上琳、陈这么纯粹的好人；为什么刚好就有一场诡异游戏；而在诡异游戏中，刚好又遇到了状态诡异的混沌途径半神，亚瑟·道尔。

似乎就能解释，为什么自己的性格和行为变得愈发跳脱、活跃，面对敌人变得越发冷酷果断，就好像……好像跟艾维那个疯子一样。

是啊，艾维那个疯子好像消失了一样！如同当初被困在记忆迷宫中一样。

一连串的脑补，几乎要将方唯刚才的所有推断与认知推翻，相比较于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沉浸在幻觉中似乎是不错的说辞。

毕竟当初在印斯茅斯已经体验了一回。

痛，好痛！方唯感觉脑袋快要爆炸了一般，剧烈运转的大脑抽空了体内所有的氧气，逼得方唯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揪着胸口的皮肉。

“啊啊啊，是不是幻觉，到底是不是幻觉！我真的分不清啊！”

就在那两股极致的痛苦将要达到顶峰时，方唯忽然感觉身子撞上了什么粘稠的液体，四肢百骸莫名遭受到了来自各个角度的挤压。

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下次呼吸，方唯发现身子一轻，双脚踩在了实地上。

睁开双眼，视线之内全是隐隐绰绰的叠加人影，方唯晃悠着，努力想要找回清醒的感觉，但眼前仍旧是化不开的重影。

啪——

方唯猛地握住左手的食指，在“死亡02嗜血”的加持下，直接将其折断。

十指连心，在左手食指呈九十度弯曲的时候，方唯感觉到了强烈的痛感，但脑中的眩晕感也随之被冲淡了不少。

“有用！”

方唯咬了咬牙，直接握住中指——折断！

握住无名指——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