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太痛了。
杨缓朝北边一拱手:“圣旨下来,让小婿袭了宁安侯的爵位,小婿德薄,皇上如此重恩,真是叫小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如何是好哇!”这末了的一句戏腔,听得贾赦都有点想笑了——这女婿是有够虚伪的。
但是另一个事实也很快摆到了他的面前,这件事他摆不平,这李康就自求多福吧。
此时,只听杨缓慢悠悠道:“家父给我辞字,安素,就是盼着我能安贫乐道,不想一开口,百事来,这么多变故,这是叫我没个是从,李大人,本人正思进宫谢恩,不妨就让你那儿子一并去吧。”
李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就像是一个没烧的水壶,半天,他冒出来一句话:“我这就让他来见....侯爷。”
“自古道非圣贤孰能无过,人有过勿惮改便是美德。他为公我为是私是我之错,见识浅度量小羞死廉颇。叫人来换青衣荆杖看过,”
耳听杨缓唱此曲调,贾赦认得是《将相和》里的,顿时也不慌了,看来也就是有些少年气性,没什么大事儿——这李康的好处还是能要到的。
不一时,这李公子被五花大绑带上来,哆哆嗦嗦,硬着头皮说:“都是我那日猪油蒙了心,不知侯爷的身....身份,这才.....”
“难道是别人就可以?”
杨缓吩咐道:“把薛大爷叫来。”
李公子忙道:“都是我的错,方才也是说错了,我就不该这样....我是诚心悔了,请侯爷宽恕则个。”
然而杨缓不开口,他也觉得尴尬,两下默然,于是安静就催生出了无聊,贾赦觉得那无聊困扰着他的呼吸,他都有点想睡觉。
薛蟠是定然要瞧见的,贾赦一见薛蟠,还是被人抬来的,鼻子也肿,眼睛也青,有些吓着了。
杨缓道:“道歉吧。”
“都是我的不是。”李公子才说了一句,就听那薛蟠大笑,随后一口痰吐在了地上。
哎呦,李公子就觉得这痰仿佛是他吃了似的,皱着眉头:“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薛蟠还是笑:“痛快,痛快!谁说尚书的儿子不能给我赔不是?!”
杨缓也仿佛扬眉吐气似的,对李公子道:“好了,事到如今,跟我进宫去吧。”
“啊?”如不是被绑着,李公子险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蠢货,你还以为这件事能私了呢?”
杨缓捎带连李康也骂上了,他看李康时,那兵部尚书只是道:“自然,一切听凭圣裁。”
皇上总得给他个面子。
······
大明宫
进宫,李公子自是去了那五花大绑,又不是杀猪。
不过崇仪帝如今在处理政务,暂时无缘得见。
现在的大殿内,正为了一件事而争论,有人提议把天津从州身为府。
天津战略地位要紧,是神京的海上门户,但是,这从天津从州升为府,却是赵舒所不能接受的。
现在天津的知州就是颜子建的人,现在这升了府,还不是让颜党的势力大涨?
此消则彼长,彼长则此消,现在颜子建因为这废科举的新进,在朝内外颇引起了一些争议,赵舒是无论如何不能让此成功的。
赵舒说的还是老生常谈的话,说增设机构,容易造成冗官,是与民争利。这朝堂上的争论,无不戴着为民请命的面具。
颜子建便顺口道:“那好,既然赵大人公忠体国,体察民情,那这天津也不必升府了,我大尧冗官确乎严重,咱们还是切切实实裁撤几个不需要的地方。”
赵舒立时就变得语焉不详起来,总之,事情拉扯,半天没有个解决。
机构一旦臃肿,只会越来越臃肿,只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利益集团就像是癌症,只会滋生,无序扩张、
这个时候只能刀刃向内,不过这需要勇气,勇气,崇仪帝、颜子建都是不缺的,但是否真是大无畏,这就难说了。
这事儿没解决,只能暂且放下,又说了其他的事儿,崇仪帝同意几个,打回几个,两个阁老就回去了。
崇仪帝听戴权说,杨缓和李康来了,舒一口气,放松的时候终于到了。
“杨缓,对于这事儿,你的意思是什么?”
“一切全听圣上裁处。”
“你言不由衷,朕要听你的真想法。”
杨缓道:“臣闻自古以来,奉法者强则国强,奉法者弱则国弱。”
杨缓磕头,崇仪帝看向李康:“你的意思呢?”
李康听到这儿,哪儿还不明白崇仪帝的意思,“依法办事。”心里却已经将杨缓恨上了,难道不处置宽儿,这大尧就要国将不国了?
崇仪帝颔首:“好啊,众正盈朝,列位爱卿都能似你们这般一心为国,何愁我大尧不治?”说着,让人把李公子拉进了狱神庙,也不说定了什么罪,反而留杨缓、李康吃饭。
“南朝时候,武帝....”崇仪帝先说了蔺相如和廉颇的故事,后说曹景宗、韦睿的故事,说二人要不见前嫌,听得杨缓肚里冷笑,李康浑身不适。
李康心不在焉,只关心孩子在狱中冷暖。
杨缓吃罢,谢恩,告退,一路往荣府去。
我被封侯了,嫂子她,应该很高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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