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灰蒙蒙,秋风摇动树叶,从假山望向秋湖,湖边飘荡的春旗,显得很有诗趣,贾元春回府的消息,对荣府来说,不是个好讯号。
贾元春的母亲王夫人,瞧着自己这多年未见,朝思暮想的女儿,难免把贾元春搂在怀里,流一回眼泪。
当贾元春说起皇帝赐婚的消息,王夫人问道:“这杨缓是什么呢?”
一个仆人上前俯伏着,说道:“是杨府的大爷,听说从前口不能言,前些日子,不知怎么就能开了口。”
“我是问你,他这个人为人怎么样?”
“他往前都待在屋中,消息甚少,前些日子,去了趟兴月楼,却惹了好些书生,说是辱没了斯文,那些书生气得把杨府给烧了一通。”
王夫人蹙眉,这一能说话,就去什么兴月楼,看来,大概不能是什么好人的。
这兴月楼能是什么好地方?
作为荣府辈分最高的贾母,没对此事,发些什么议论,只是说:“回来就好。”这是皇上钦点的婚事,她除了支持,不会有其它态度。
她只是在揣测皇帝的意思。
常在她身边的贾宝玉,眼见自己的姐姐回来,喜不自甚,拉着元春道:“大姐姐不在家的时候,林姑父家的姑娘来了,你瞧。”
元春打量她的这位表妹,巡盐御史林如海之女,林黛玉,只见她年齿虽不足,却有稀世之美,也不知未来该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宫里的美人多,可她也一时想不起来,有谁能在容貌姿色上稳压黛玉一头的。
只是外头来了消息,说杨衍到府造访,要商议儿女婚事。
元春的心从回家的欣喜,忽一下就乱如游丝,
她没见过杨缓,只是看过背影,个子挺高,言语温柔,听他和太上张皇后的对话,学识也是有的,只是....
模模糊糊。
元春到很晚才想起这杨府是被夺了爵位的。
贾宝玉和林黛玉的言谈中似乎根本没有这桩婚事,元春望着这些弟弟妹妹的青春烂漫,心情虽乱,脸上却也挂着笑,宝玉大着眼睛,问宫里如何,问皇帝如何,元春很详细地回答,宝玉像被戳破了什么东西似的,觉得无聊起来。
他打起了呵欠,黛玉揉起了眼睛,元春问黛玉念过什么书,黛玉这才知道宝玉这套话是和谁学的。
也不知过了几时,眼瞅着黄昏将近,杨衍走了,元春的婚事定了,在半月之后,八月初一,当她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修切切的红了脸,贾府原打算让贾元春嫁给皇帝,进宫的女子似乎就是皇帝的女人了,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宫里的女人很多,她甚至没见过皇帝几眼,到了今日,她的终身之事终于订了,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也高兴不起来。
······
天上掉馅饼那就吃,杨缓对于命运的馈赠从来不拒绝。
目前看来,一切都好,只缺烦恼。
现在情况已经好转,他就拉不下脸去哗众取宠,毕竟,名声臭归臭,他还是有点偶像包袱在身上的。
订婚的第二日,那个煤炭铺子的掌柜来了,说他们的东家,打算和他聊聊。
神京城内外,酒店,食肆繁多,但在那东家的眼里,可以值得一呆的地方也不多。
醉仙楼,挂着一副对联,字体飘逸,非出常人之手,“修到神仙,看三醉飞来,也要几杯绿酒;托生人世,都成一枕黄粱。”
杨缓掀开帘子,便见雅间里站起一个中年男子,头戴瓜皮帽,胡须有些微白,两只眼睛烁烁有光。
东家姓徐,对杨缓拱手:“见过杨大爷。”
这矿场的事儿,聊得很顺遂,三千两银子,这徐东家就把这矿场给交了,签字画押。
杨缓倒是狐疑起来,这老东西别是憋着什么坏吧。
徐东家见杨缓托着下巴,一双桃花眼直溜溜地看着他,心里害怕了,这纨绔子弟莫非看穿了他的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