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展精心化妆,粘上了邋里邋遢的胡子。
右眼处精心“化”出一道“伤疤”,穿上普通官兵的号衣,戴上范阳毡笠。
众人看了,全然不是高展的模样,即便是身边人也认不出来。
韩丰也化了妆,他原本已经蓄上了浓密的胡须,如今将胡子剃了,也像换了一个人。
要上梁山了。
朱仝骑了马,赶上两辆马车。
车上装了二十坛子泥封的好酒、二十匹上好的绸缎作为拜山之礼。
众人启程,先来到朱贵那“人去楼空”的酒店。
高展对朱仝交代几句,朱仝诧异:“梁山的暗号,相公如何知道?”
高展道:“还不知道管用不管用,且试试吧?”
进到酒店,绕到后面的一处水亭。
朱仝照高展的吩咐,取了一张弓,觑着远处芦苇荡射去。
随后双手拢住嘴巴,冲着芦苇荡高喊道:
“梁山的弟兄们!在下美髯公朱仝!是晁天王的旧交好友!
“烦请上山通报,我要拜见晁天王,为我家高通判‘打前站’来了!”
时间不大,只见对过芦苇泊里,三五个小喽罗摇着一支小船出来。
朱仝赞叹道:“相公神机,芦苇荡里果然有梁山的喽啰。”
小船摇近了一些,为首的喽啰兵站在船头高声喊道:“朱县尉安好,敢问你带了多少人马?”
朱仝喊道:“只有十几名随从。烦请兄弟通报晁天王,朱某只为拜山,绝无恶意!”
喽啰兵高喊道:“朱县尉在此稍后,小人这就回山通报。”
那小船又摇入了芦苇荡中。
足足过了大半个时辰,芦苇当中摇出五条船来。
一大四小,径直摇到近前。
大船的船头立着一人,身材长大。
一张瘦脸,颧骨突出,三叉黄须。
冲着朱仝抱拳道:“朱县尉一向可好,可认得在下吗?”
朱仝问道:“敢问高姓大名?”
那人笑道:“在下也姓朱,贱名一个‘贵’字,江湖人送了个小小的绰号叫‘旱地忽律’。
“这片酒店原本为在下掌管,迎接天下来客,如今被官兵给占了。”
朱仝道:“原来是朱头领,久仰大名。”
“客气客气!”朱贵一边寒暄,一边看朱贵身边众人,问道:
“吴学究信中请的是高展,为何不见他来?”
朱仝急忙解释:“朱某受高通判所托,前来拜山,先打前站。
“待我拜见了晁天王和吴学究,谈定了高通判上山事宜,再请通判上山。
“还望朱头领渡我前去。”
朱贵道:“既然如此,随我上船吧,晁天王已在山寨恭候。”
大小船只靠近岸边,将酒坛、绸缎等礼物搬上大船,请朱仝也上了大船,却将高展等人分别安置在四条小船上。
每条小船安置了三四个人,却有七八个大汉“看押”。
有人乐呵呵地说道:“诸位手里的兵器占手受累,我等替你们拿着吧。”
便将众人手里的刀枪都收了去。
高展早有所料,贴身穿着“黑丝铁甲”,却特意将“汤成匕剑”留在了大营,韩丰的宝刀也留在了营地。
要不然就归了梁山,说不定还会因此暴露身份。
小喽罗把船摇开,望水泊里驶去,直奔金沙滩来。
高展四下看时,只见那八百里梁山水泊,水网密布、枝杈横生,果然是个陷人的险要去处。
船只摇到金沙滩岸边,朱贵、朱仝等人上了岸。
高展等人跟在后面,与迎接的喽啰兵或搬或扛,将酒坛和绸缎运送上山。
高展扛了一匹布,一边走一遍观察。
见到处都是合抱的大树,半山里一座断金亭子。
转过断金亭,走了一阵,见到一座险要大关。
关前摆着枪刀剑戟、弓弩戈矛,四边都是擂木炮石。
有小喽罗进关报知。
众人进入险关,两边夹道旁摆着队伍旗号。
又过了两座关隘,方才到大寨门口。
高展看见四面高山,团团围定。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越发显得山势阴沉雄伟、三关雄壮。
中间一片开阔平地,方圆数里之大。
对面靠着山口才是正门,两边排了许多耳房。
朱贵引着朱仝来到阔大的聚义厅上。
高展随着众人将肩上扛的绸缎交给山上的喽啰,这才混在人群,悄悄观察厅内的形势。
天色已晚,厅内点起灯笼火把,将聚义堂照得格外亮堂。
只见正中间的交椅空着,不见晁盖。
左右两边排了许多交椅,有男有女坐了许多头领。
刘唐、阮氏三雄、杜迁、宋万、孙二娘、张青、曹正,以及新上山的祝彪,个个表情冷峻。
高展有的认识,有的面生,但从身材相貌大致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最熟悉的自然是林冲。
林冲侧翻着眼睛盯着朱仝,全然没有留意到化了妆的老熟人高展。
高展并没有在人群之中看到吴用、公孙胜,也不见那“花和尚”鲁智深。
与朱贵描述不同,众人都面色冷淡,对朱仝的到来并没有表现出“恭候”的热情。
既不起身,也不带笑,更不让座,一个个戒备十足、满怀敌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