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曦刚念出那古老的音节过后，背对着他的年轻人，突然捂住了头。

表情十分痛苦。

他似乎仍保有些理智，意识到什么后，拿起烧红的烙铁便朝着林曦冲来。

但刚走还没两步，就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林曦刚念到第二行，对方便一声惨叫，拿头使劲砸着地面。

血肉混杂在一起碰向硬物的声音不是那么好听。

在这昏暗的审讯室之下，更是多了些许恐怖。

很快年轻人头上的伤就比林曦还要严重了，即便如此，他也仍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

林曦此时才刚念到中间，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居然会如此之大。

他明白造成对方如此模样的原因，自己所念颂的咒语和阵法，等于把封印彻底打破了。

虽然他所挑选的是所有邪灵中最弱的，但数千年前的最弱，放到今天也早没有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被封印，那积压许久的怨恨，哪怕只是泄露出一丝......

对没保护的人来说，不疯也得残。

“保护每位成员的灵魂安全，是联合会的职责。”

他至今还记得刚发现脑中百谷时的这句话，像是手机的启动界面，停留了好一阵。

这也是他刚才敢不怕死，开启召唤仪式的底气所在。

但当时这句话完全就是个界面，甚至有可能是说说而已，林曦的所作所为完全是赌博。

现如今看来，是赌对了。

看到年轻人这副惨样，他心中也起了一丝怜悯，但开弓没有回头箭，数行的咒语已经过半。

更何况，林曦没有任何理由宽待这个先前试图要他命敌人。

就在他刚开始念下一行时，意外发生了。

年轻人突然暴起，冲向了旁边的墙！

“砰”的一响过后，他便开始抽搐。

很快，就不动了。

透过那像开裂玻璃似的脸，林曦也能勉强读出对方的表情。

解脱。

年轻人的举动彻底出乎了他的预料，对方居然就这么撞墙死了。

林曦的目的已经达到，再往后还有什么意义？

要停下吗？

他看着百谷上还有几行的咒语，有些犹豫。

若是就这么停下会发生什么？林曦也不清楚。

他不是什么神秘学专家，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也全都来自百谷。

自己的思维不是电脑，更没办法多线运行。

调出去搜索停下的后果，就意味着显示咒语的界面被遮挡。

除了硬着头皮念下去外，别无他法。

这不是游戏，现实也不会给他任何面子。

随着咒语逐渐完成，他脚下的阵法也开始躁动了。

以中心源头，仿佛泉眼一般，不停的向外涌出血液。

强烈的腥味扑鼻而来，让他一阵恶心。

不妙啊，这情况，太不妙了！

眨眼间，那血就在不大的审讯室中充满了三分之一，林曦的半身也已被覆盖。

完了，果然就不该贸然尝试这种危险的东西。

林曦算是恨透了那个年轻人，若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落得现在这副田地。

本来打算把锅都甩过去，让那家伙承担邪灵的愤怒。

现在倒好，对方死了一了百了，只留下林曦一个人面对。

他现在只能仰头喘着气，却没有任何办法阻止即将发生的事儿。

手还被固定在桌上，身体上的粗绳也没有任何松动的痕迹。

林曦怎么也没想到，他没死在年轻人手底下，反而要死于自己弄出来的事儿。

时间没有给他思考的机会，血很快涌入了口鼻。

林曦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腥臭与苦咸夹杂在一起，呕吐反应被触发，但却什么都吐不出来，都被这源源不断地血液给压下了。

这味道，堪比那传说中的鲱鱼罐头，甚至还要更上一层楼。

被逼着咽下了这被封了几千年的老血，林曦的心中已经充满了和谐词。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骂的谁，只是想发泄一番。

死在生的希望前是最痛苦的，刚报得大仇，活了下来，却又遇到这种情况。

没骂的再难听一点都是他素质好。

然而，好像世界真的在玩儿他似的，就在林曦刚认命的那一刻。

他突然能呼吸了！

林曦能看到，能听到，甚至能在这血泥之中呼吸！

这是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仿佛透着层红雾在观察世界，烙铁仍然发红，火炉也仍在徐徐燃烧。

刚发生的事儿都好像不存在了似的，透着强烈的虚假感。

还没等林曦接受现在的情况，更让他震惊的事情便发生了。

只见刚才早已死亡的年轻人，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拉起一样，直勾勾的站了起来。

对方那僵硬的表情和没有一丝神采的眼神，无不透露着一个事实。

邪灵来了！

年轻人一点点扭着僵硬的头朝向林曦。

同时，一股无边的压力便盯上了他。

如同被瞬移到了某个高重力星球般，林曦感觉头重了无数倍，似乎下一秒就要压断颈椎。

周围的血液也开始翻腾。

他知道，这是来自强者的审视。

小说早就写俗套的东西，但真的放在眼前，对方与自身的差距就这么体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