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心情多琢磨,预估出结果还要很久,就和小家伙边逛边回宾馆。李江横差不多掌握了规律,吃了退烧药半小时到一小时内体温就开始降,最短也能保持两个半小时。趁着这小家伙精神好,赶紧把该干的事干了,不然他又要“负重”越野跑了。
手机配件店的小姑娘今天衣服上褶子更多了。她看到李江横松了口气,“您的两个充电宝都冲满了。”
“昨晚有事耽误了。”李江横把特地多买的一瓶果汁饮料递给他,“谢谢你帮忙。这个请你喝。”
小姑娘有点受宠若惊,“您真是太客气了!”
出了配件店,他们进了药店。李江横买了酒精喷雾和口罩,给了一个口罩让李闲庭戴上,接着又去了超市。他拿了一个大双肩包,挑了杯盖可以当杯子用的儿童保温杯。早上他想喂感冒药也没有水。杨天舒从前让他带孩子出去玩时带这个,他总嫌麻烦。
此外还有脸盆,洗洁精、香皂和肥皂。李闲庭则挑了图画本和画笔。路过电子秤的时候,李江横特地让小家伙上去秤了一下——他总算知道为什么抱起来那么沉了。
“你不觉得你力气太小了点吗?”李闲庭鄙视地说,“我妈都不嫌我重。”
超市的货架比昨天丰满了许多。不过速食干粮和生鲜区的货架还有是被拿空的。附近的小黑板用彩色艺术字写着“货源充足,请按需购买”,还画了个作揖的可爱小人。不是所有顾客都能保持理智,或者说,大家对理智的判断标准并不一致。
李闲庭补了一盒巧克力派和一袋奶糖。李江横没有阻止她,还跟着拿了些巧克力和糖。若后期真的物资匮乏,高热量食物会越来越珍贵。
把所有东西都塞进双肩包,父女两人回到医院。检查结果还没出来,李江横给李闲庭消过毒,后者就迫不及待开了个巧克力派,又打开画笔,趴在椅子上涂涂抹抹。在这个过程中,李江横试着又给杨天舒打了电话。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放下手机,一面揉着自己软叽叽的胳膊,一面望着天花板发呆。天花板上只有几盏小灯,一片白茫茫却没有丝毫热度,恰如李江横此刻麻木疲惫的心情。
之前小家伙生病几乎都是杨天舒带出来看病。她也是这么累的吗?
——那时李闲庭还小,抱起来不会这么累,也不需要一直站着排队。
带她打针,也这么折腾吗?
——有可能。不过李闲庭那个时候力气也没这么大。不过……杨天舒的力气也没有他大。
——可是,小家伙比较听杨天舒的话,应该没这么折腾。
……
李江横有些烦躁,甩甩脑袋,觉得自己想这些实在有点无聊。这时那位睡衣妈妈一手抱着小女儿,一手举着吊瓶走过来。吊瓶的针是扎在她自己的手背上。李江横心生同情,发现附近没有空位,连忙站起,“坐这吧。”
睡衣妈妈感激地道谢。她坐下后,把吊瓶给儿子,“举高一点。”
儿子听话的接过,她打开包翻出一个粉色的水壶,又翻出一个蓝色的水壶,冲了两小袋药给儿子喂了,又把一袋药冲在牛奶中。她正给女儿喂着,儿子突然说,“我要尿尿。”
睡衣妈妈正起身要带他去,儿子却一动不动,小脸涨红。
李江横有点熟悉这种表情,目光移到他裤裆处:果然湿了一块,并且还在继续扩大。他的目光尴尬地移到其他地方。
睡衣妈妈也确认儿子的情况,只停了一秒,便飞快从双肩包里拿出一条长裤和内裤,搭在儿子肩膀上,再把刚刚摊开的书杯、奶粉、纸巾等一摊子东西飞快地塞进包了,拿走女儿正喝得起劲的奶瓶,塞到睡衣的大口袋里。女儿瘪起嘴,放声大哭。哭声如同锯条在磨耳朵。睡衣妈妈面色平静地把双肩包背上,起身把小女儿抱起,拿过儿子手中的吊瓶,声音仍如晚风推海浪。
“去厕所。”
十分钟后,小女儿的哭声又远处归来,直到睡衣妈妈重新坐下,把奶瓶里兑了点热水,塞进她嘴里。
“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得崩溃!”李江横佩服地对睡衣妈妈说。
睡衣妈妈笑了笑,“习惯就好。”又瞧瞧正用水彩笔画指甲的李闲庭,“你平常不怎么带孩子吧?”
“嗯……你怎么知道?”
“你女儿羽绒服的袖口被彩笔划好几道了。这种污渍洗衣机洗不干净,手洗也很费功夫。”
李江横见过杨天舒用84给李闲庭洗白衬衣,正要开口。
睡衣妈妈像猜到他的想法,“用84漂白会变成纸白色。但你这羽绒服是米白色,洗完衣服就花了。马上清理的话也许还有的救。不过等你回到家就已经晚了。”
“如果孩子衣服平常是你洗,第一道画上去的时候,”她开玩笑说,“你就得崩溃了。”
李江横试着挽回尊严,“前两天还有个奶奶说我这样的爸爸不多呢。”
睡衣妈妈听到这话,微笑了一下,没有反驳。
这时候诊大厅某处忽然传来欢呼声。人们纷纷跑出去,对着大门外上方的什么笑着指指点点。李江横有些好奇地跟过去,只见门口电子屏上正滚动着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