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门外的姚刚蹲不住了。他站起来,钻进人堆,说:“不吧!大人也不懂暗示的。我叔叔向人求爱,暗示了多久都没用,最后只能亲自拉下老脸跟人家说:“结婚好吗?我和你?”人家才懂的。说“我爱你”都……算没讲清楚,“暗示”了。你们别以为成了大人了,就一定行了。你小时候不肯去听人家说话的弦外之音的,小时候是个小榆木疙瘩,长成了大人了,别以为就能聪明,肯定就是个大榆木疙瘩。”
哀叹。更无望的哀叹。但是一片哀叹声中,还是有自信的光亮在闪烁:“也不是个个都不懂的——我就懂。我一听就知道,爸爸都拿出那么好的事出来了,肯定应该弃赛。弃赛,才是光明大道:出国吃糖……”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打翻在地:“你别以为你真能吃到糖!一听他说“出国”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个空的——你们不想想:爸爸说的事情太好了,他肯定做不到。他拿这个来和你说,肯定是考验一下你,看看你会不会被人拐走的。你只要露个馋相,就会吃巴掌……别以为我是吓你们的,我可是吃够了巴掌才老实的。”……
程卉看着高谈阔论的同学们,豁然开朗:“怪不得艾丽丝不敢选出国吃糖!她怕爸爸……”程卉的话刚出头,柳磬笙就觉得错得让人难受:“她才不是没选出国呢!她就是选了出国!她坚信她爸爸一定会带她出国的。她爸爸一向都是说到做得到的。她就是想:连败了都有这么好的好事等她,她要是不畏强手,临阵一搏,她爸爸一定会奖励给她更多、更好……谁晓得女儿太有能耐了,能得翻出爸爸的五指山了,就要自己去挣外面的奖励,不能跟爸爸要了……而且以后!都是爸爸要沾女儿的光了……”
李惠一听说“不能跟爸爸要了”,而且还要给家里人东西,心里顿时一片茫然,只觉得这是做不到的事。她感觉自己被丢在了无人的雪原之上,冰冷入心。她不自觉地哀怨父母无情,不给自己女儿些许吃喝,反而来向无能的儿女索要,这……不是盘剥奴役是什么!她脱口而出:“啊!剥削啊!这么快就被爸妈剥削啦!这种爸妈!是好不了的!我保证,他们什么也剥削不到!他们只会剥到他女儿的尸体!他们十几年的养育,含辛茹苦的照顾,所有的付出全白费!最后他们只能得到一堆骨灰!空悲切!”
这真是刻毒的诅咒。但是,孩子们都觉得正确。连姚刚也觉得:“她爸爸就这么抠门吗?他孩子都这么好了,出个国,给一块糖不行吗?他又不是做不到!我爸做不到,才只好说那是这会儿考验考验孩子,等孩子长大了,自己还想的话,自己想办法弄去……”
一席话,让程卉在“长大”这两个字的美好涵义里意气风发:“艾丽丝的爸爸没有剥削!是艾丽丝长大了!她长大了,当然就是可以去外面海阔天空的!她不用监护人一直监护着,可以自己签约了……多好啊!她有完全的签字权了!……艾丽丝,她已经长大了啊……真羡慕她呀……我……还这么没有能力啊!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柳磬笙瞥了她一眼,撇了撇嘴,冲着她叫:“她没长大!她没签字权!就只是她一夺魁,就不在她爸爸的掌控之中了。她要是败了,也就是跟着爸爸出国小住一会儿就回来,什么都是她爸爸安排,好办。她现在夺魁了,就正式定为以后出国巡演的人了,她已经不完全属于她的家庭,要有一部分属于这个社会了!……她要学的东西多呢!首先训练任务就不是在爸爸身边那么舒服的了……她现在动不动就哭……她还要为以后和外国人交流做准备……外语,学得苦着呢!而且不止一种外语等着她学!好在每种外语都不用学得太多……但是“你好”、“我要一碗饭”总是要会说的。”
……
“啊!还是在爸爸身边好啊!”“爸爸肯定比外人好。这还用说吗!”“出了爸爸的五指山,不是应该海阔天空的,好了吗?怎么一出头就是刀山火海!”……
——未完待续,下周六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