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镇离开后宋慕去拴好了院门和屋门,实在疲倦得瘫坐在门内,抱着自己默默抽泣。
一个孤苦无依的半大的丫头,为了能有个依靠,把自己的贞洁与廉耻全部扔进了臭水沟,可是这换来的也仅仅只是能够在这世上有处安身之地。
以后该怎么办?顾德祖那个王八蛋陷害她家,让她家破人亡,她一定要把顾德祖碎尸万段,让他全家跟着一起陪葬!
“您好,有人在吗?”
门外传来人声,宋慕突然清醒过来,犹豫许久才回应问道:“你是谁?”
“是宋姑娘吗?我是…张天赐。”
宋慕一怔,瞪大了眼睛,随后醒神慌乱地检查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情窦初开的少女总会有个埋藏在心底,日思夜想的男人。
当年张天赐在北树县一露面,这姑娘就失了魂,宋慕第一次偷来娘的胭脂水粉,就是看到了张天赐出入青楼,那里一个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个个好看,而且身段穿着旗袍特别美,让宋慕好生羡慕。
宋慕甫一拉开院门就愣住了,抬头看见那张好像恢复成那年刚来时的模样,扫去了病态的颓势,好像一夜之间更年轻活力了。
齐问说:“你就是宋天云的女儿?”
“是,快请进。”宋慕出神许久,才记起来待客礼仪。
宋慕低头诺诺道:“实在抱歉张少爷,我刚刚才回来还没收拾,也没有茶水能够招待张少爷。”
“无妨,我这次来是有事找你,”齐问掏出了几张银票,“这是一千块,你拿着。”
宋慕目瞪口呆地看着齐问手中的银票,顿时泪水模糊了,“这……”
齐问见女孩泣不成声,依旧灿烂笑道:“离开这吧,找个安稳的地方生活,有自己的理想生活,可以读书、生活、爱情,开始一个新的生活。”
宋慕背过身去,掩面而泣,“谢谢…谢谢你……”
齐问将银票放在桌上,准备离开。
宋慕突然抓住齐问,却又立马松开,支支吾吾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齐问转过身,看着他挑挑眉笑道:“有句话叫做'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希望你可以珍惜地活着,我也遇上过自己认为过不去的坎儿,还不是过来了。”
宋慕看着齐问的背影,一下子跪在地上,忍痛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多等等,等到他来,宋慕你就是个贱人!
齐问转身离开,坐上了巷口的一辆小汽车,旁边坐着的正是宋慕的杀父仇人顾德祖。
顾德祖请齐问亲自来送这一千块现大洋,着实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权副官扭头也问道。
顾德祖轻蔑笑道:“一个半大的姑娘,送她一颗子弹和一千块大洋,对我有区别吗?”
权副官幽怨道:“团长您不在乎她的死活,又何必浪费那一千块大洋。”
顾德祖没接话,权副官看了眼齐问,不再敢多说,老老实实地坐好。
除了顾德祖这个“幕后真凶”,害死了宋慕父亲宋天云,导致她一家人阴阳两隔的还有齐问的一份证词,坐实了宋天云通匪杀害张吉天,张县长的罪名。
这也算是帮齐问找个心安,齐问根本没有杀宋天云的心思,他的目标只有张吉天和陈瑞文。
其实顾德祖一直很好奇,究竟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能够让齐问对张吉天如此的仇恨。
二人离开了小汽车略显拥挤的车厢,走在泥泞的马路上,刚下过大雨,此时除了点臭味,其实仰头长叹,会觉得天地都是清新的,身心也是清新的。
齐问笑道:“老顾,帮我把张吉天贪污的不义之财好好理理,散散财,咱这就是杀富济贫,替天行道了。”
顾德祖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北树县,山好、水好、景儿好,就是这人…太凑合了。”齐问吊儿郎当的笑说。
顾德祖不把这话放在心上,读书人骂人真不带脏字。
顾德祖摇摇头道:“在这你我能当土皇帝,到了外面可就当孙子咯!”
齐问一脸徜徉在太平洋的表情,“美利坚听过吗?东海的那头,有白人、黑人、还有咱们这样的人,还有蓝皮肤的和红皮肤的人,沙滩上都是不穿衣服的大洋马!”
顾德祖笑道:“我以后也要把我儿子女儿都送到那去。”
走上城楼的二人站在城楼远眺城内城外方圆数里,不及登山会当凌绝顶。
齐问疯癫似的冲城内痴笑大喊道:“喂!顾团长有令,给老子把全城的酒都送到城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