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树县如今大街小巷的孩童们都在传唱一首童谣。
“郑玉神,白衣仙,御剑出西山,一剑天河现。
“北树城,小西天,虫鼠蛇蟒斩,长气辟万千。”
城外的斜阳挂在城头上,城门的那间包子摊如今空如也也,茶楼倒是人声鼎沸。许多人见着那每日五更变出摊的包子摊小伙,不知怎的今日不在了。
只是城墙外地平线上的黑暗开始蔓延,百姓对这昼夜变换早已习惯。不过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城外纷乱自始至终都与他们无关。
此时天色不早了,许多贩夫走卒开始收摊,有的得趁着天色赶紧出城回家。
一匹神骏大马踢踏着马蹄在大道中,来自异乡的白衣客漫不经心地牵马前行。
白衣男人惊鸿一瞥后那姑娘的身影便从余光中消失,他不曾顾首回望,只是脑海中一直浮现她的模样和神采。
额前两边长长地流鬓遮掩侧颜,眼眸含星,眉眼含青山远脉。身姿一举一动落落大方,似风吹荷叶举,依依苒苒,优美动人。
过了很久很久不能忘怀,送去秋,又是冬,去了春,要迎夏。
白衣的少年便被春风扔在了这座城关。
——
一袭青衣策马扬鞭从城洞如风般穿梭而过,完全无视了城门的看守士兵,惊慌地士兵刚想追击便有位警服长官阻拦。
天气雾蒙蒙,淫雨霏霏。
今日心情大好,天公却不作美,怪谁?怪谁?
高之节提着酒壶自问自答,蓦然开口大笑,仰天长饮落酒。
随后单手掐出天罡印,打向北河,北河水面如落炸雷,震碎了飘摇浮萍,激起数丈水涛,水波涌荡,水沫泡花盖了小段河面。
花白衣裙在水中飘舞,黑发如瀑的众女鬼以及水族妖精在水中皆是被法印打得气机紊乱,鬼魅邪祟更是魂魄模糊闪烁。
“娘娘!夫子!”一只修行数年,道行不亚于厉鬼的鬼婢慌忙入结界,闯入河神府邸。
“娘娘,救命!”原本已修出生前少女模样的女鬼,如今只觉得灵魂如炭烧火烤,这副阴身要被扯裂。
“大胆贱婢!”水夫子从侧院冲出,一掌将擅闯河神府的女鬼打得形神俱毁。
它的灵魂将散入北河河底。
河神府两位持扇仙子与两位捧花仙子,分别飞身立于水府飞檐,纷纷施展水法,为水域内的鬼物精怪护道。
刚刚开窍的精怪只是受些压胜,可那些每日在水中魂魄飘摇的鬼物邪祟才是真的遭受罡气镇压,差点就都要魂飞魄散。
大红飞衣霓裳从房中飞身而出,飘飘若仙。
河神娘娘柳叶眉轻瞥,那双原本水波流转的眼眸如今怒火中烧。她侧身提袖施展神通,缩地山河,来到北河河面,远远地拨开水雾,找到了那罪魁祸首。
北河河神娘娘远远望着那骑马的青衣男人,浑身弥漫的杀气竟是瞬间平息。
宫装美妇气恼地拂袖而去,再次施展山水神通回到了水府当中。
水府外的结界能够抵御罡气袭卷,虽然有水仙护道,但此时依旧还有不少水鬼滞留不去。
有些是失去了灵智成了游魂,有些被罡气镇压,有的暴露鬼祟的本性暴戾不已,不断吞食其他鬼物。自身炁场不断繁衍出污秽阴气,污了不少灵气。
河神娘娘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正在气头上,立刻双袖开怀大揽河水,卷袖舞动,玉手施展水法道诀。
将在河底不断冲撞的罡气,连同鬼物邪祟一同打杀镇压,鬼物魂飞魄散,一身阴气化为河川阴气。渐渐的就能被她炼化为北河的水运。
水夫子向来脾气不好,受不得半点气,若不是河神府与小西天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他都想去与那黄眉大王较较劲。
宫装美妇回到河神府,水夫子刚开口要去将那袭扰河神府蟊贼抓来粉身碎骨,剥离魂魄做成长明灯,就被这位在神位已久的娘娘抬手制止。
“喜帖都发出去了?”宫装美妇养气功夫极好,只是淡然问道。
水夫子阴鸷笑道:“已经分发给各山各洞府大王,到时咱们河神府威势大振。如今没了黄眉大王,方圆三百里内没有哪方妖怪神仙能与娘娘比肩,看谁还敢如此放肆!”
“行事尚且小心,与黄眉大王相安无事多年,可他被天降剑仙打杀。如今说不得就是咱们唇亡齿寒,”河神娘娘摇摇头嘱咐道,想到何事,稍作停顿,“况且还有下面的管制,哪能事事随心所欲,修行路上哪有真神仙。”
宫装美妇心念稍动,施展山水神通去往北树县河面,转瞬间返回河神府,脸色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