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森放下手里尚未点燃香烟,高喊道:“等一下!”
几乎在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道阴寒气刮过,四周的树林白雾弥漫,一层层叠加看不到外界。
危险往往最可怕的是未知,紧张的气氛使众人粗口阔鼻地呼吸。
五人互能听见五道呼吸和五道心跳声,其中一人气息和心跳最为轻悄。
刘五被周围诡异的环境影响,神色紧张,脸上不知是水露还是冷汗,寂静的郊外不时传来夜鹰的“咕咕”叫声,下巴上的水砸落在衣领的领章上,尽收入众人耳中。
“有人!”
刘五恍恍惚惚间看见有人影一闪而逝,他手中的驳壳枪已经上膛,打开保险,慌乱中便朝白雾中开了一枪。
“别乱开枪!”梁俊森怒吼道,随后收集干枯柴叶,拿出洋火,但里面的洋火已经潮湿,梁俊森却迟迟打不着火。
“啸南!”
另外三人已经互为犄角,戒备四周。
何啸南与梁俊森十分默契,手中已经上膛的步枪,快速拉枪栓,退出一颗黄铜子弹,大手一抓,扔给了梁俊森。
梁俊森拔出匕首,卸下子弹中的火药,撒在干枯的枝叶上,何啸南在梁俊森后退到安全距离后,果断开枪。
火堆砰然燃起,易燃的火药点起高高的火焰。
这白雾不是山雾,这里离北河不远,应是江水雾气。
“唔!!!”
刘五突然呻吟起来,双手不断在脸上挲磨,好像在洗脸。
梁俊森命令道:“鸣枪!”
数道枪声接连而有节奏地响起,这处离县城不远,没遮没拦,足以传到城中。
“是水夫子!”王烁想到了北树县流传已久的鬼怪传说。
水夫子据传前世是在望末年间,望朝的举人,国破山河时他便投北河殉国,但怨念不散,它喜将留辫子的男人与穿旗人服饰的女子拖入水中溺死,然后扔回原处。
“我往常听说过水夫子喜诗词,”王烁随后高吟颂道,“'春花彩蝶灵前舞,惹得寡奴欲难禁'。”
随后,王烁被一道阴风卷起,狠狠地撞在树干上,瘫倒在地,面色苍白,难以喘息。
梁俊森用方言骂道:“你个蠢货,唱的什么淫词艳曲。”
何啸南立刻念了首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念毕,四周白雾竟有显著消退,做好简易木跺火把的梁俊森三人分别,上前检查刘五和王烁以及宋天云妻女的状况。
何啸南懂得西医急救,检查王烁口鼻情况,双手反扣,不断在王烁胸口按压。
水夫子让人如将溺死窒息,王烁口鼻呛喷出大量冰寒河水。
梁俊森依葫芦画瓢,猛力按压刘五,差点将他肋骨按断。
梁俊森扯起刘五搀扶着喊道:“快走!”
马镇正在抢救那个女孩,女孩微微透着寒意的躯体终是被他炙热的双手和输气抢救回来。
马镇捏开少女的原本已经裂开血痕的小嘴,足足呼唤了四五肚子气,反复如此才将少女宋慕从黄泉拉回来。
一旁那女子,宋慕的母亲已经气息断绝,神仙难救了。
———
昨夜城内的纷乱让清晨的北树县有些清闲,如今这个时候应已有陆续的商贩进城。
秋娘今天很高兴,因为团长今儿个一早,就命人叫她去翁城上喝茶,以往团长杀土匪的时候就爱叫人陪他。
虽说怪吓人的,不过也就听个响儿,而且团长一高兴,别说是金银珠宝,就是街上的铺面,瞧上了,也给你买下来。
秋娘换上一身显胸收腰,裙摆很窄,这一迈腿儿,那白花花的大腿就在面前打晃儿。
这身修身细长酒红旗袍,倒也应景。
今日黎明晨雾朦朦,站在城楼上望北河河面白雾重重,可这再弥漫的白雾也遮掩不住那西城角刺眼的猩红,这北树县城的内翁城原是那顾阎王的修罗场,往日翁城下血染泥土,城门楼子上的笼子挂满了脑袋,死者多有通匪、杀人、抢劫等罪名。
顾阎王杀人,最喜杀罪犯,所行酷刑严法,丝毫不留情面,好人怕他,坏人更怕他,所以他是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