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书生牵马走去,要了六个包子。摊主抬眼,见是个牵马的主儿,急忙用油纸袋装好了包子。那饿极了似的书生抓起一个手心大的白嫩包子一口咬下,鲜肉汤汁香油儿都顺着嘴角流淌下来。
摊主伸着手欲言又止,打量着这虽说脏得像个叫花子的书生,可牵着马肯定不缺钱,一个包子才一个铜板,他只好干等着。
青衫书生狼吞虎咽下一个大包子后这才注意到包子摊摊主的神情后,有些羞赧。他急忙抱歉,腾出一只手上下摸索,可到头来一块大洋也没摸出来。青衫书生这下可为难了,只好说稍等,又伸手在袖笼里掏掏。
突然一只娇嫩小手拿着五枚铜板递给老板,声音清脆动听,“他的包子我付了。”
青衫书生扭头一看是个体态娇小,脸蛋圆润的漂亮姑娘,她一身素净衣裳,及腰的麻花辫从肩上搭在胸前。
“多谢姑娘。”
青衫男人不敢非礼视探,后退一步作揖道谢。
摊主提醒是六个铜板,姑娘正好出来买菜,还剩六个铜板,便又给了最后剩下那枚铜钱。
青衫男人有些羞赧地问道:“姑娘,我怎还你钱?”
那姑娘毫不客气道:“不必了,我瞧你像个书香门第家出身,应通晓些道理才是,竟是落魄得无钱吃饭也不愿丢了少爷的排场。”
这一句句说得青衫男人竟是羞愧难当,作揖弯腰,连连点头,“是,姑娘教训得是,只是这恩情还是要记下的,若是方便敢问姑娘芳名,家住何处?小生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圆脸姑娘见这书生油嘴滑舌有些鄙夷,心生不悦,说句不用,提着菜篮扭头便走。
青衫男人瞧着姑娘背影昂头喊道:“姑娘。”
那披下一马尾辫的姑娘听见那书生叫自己,回头一瞥。
青衫男人面不显色,说道:“姑娘,你身上阴煞之气太重,小心点,晚上别出门。”
马尾姑娘狠狠地剐了眼这轻浮的浪荡子,只当是自己瞎了眼,竟帮他付饭钱,还不如给城门口的乞丐。
包子摊主教训道:“你这汉子真是不识趣,人家姑娘好心帮你付包子钱,你还这样无赖。”
青衫男人满不在意地从袖子里拿出一锭银子,放在老板的桌上,又咬口包子憨笑道:“再来点包子呗。”
包子摊主瞪大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视线一直在银锭和落魄青衫书生之间来回移动。
只见得一浑身泥土的青衫男人抱着满怀的油纸袋,热腾腾、滚烫的白面肉包子好像一点也烫不着他,升腾的热气完全遮掩住了青衫男人的脸庞。
一群小叫花子正围着一辆马车作揖,说着拜年话。不过那赶车的车夫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一脚便踹开了路边的一个瘦骨嶙峋的叫花子,缰绳一抖便驾车快速离去。那孩子一个人疼得捂着肚子,弓着身子瘫在地上。
高之节黑着脸站在原地,没去理会那从他旁边离开的马车,注视着久久不能站起来的小叫花子。
周围的孩子见落魄书生抱着包子,像是送给他们的,便一窝蜂围过去,这些孩子大多比同龄人要矮上一个半的头。随后跑来抢在前面的是那些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大乞丐,因为力气更大,一把便推开了小叫花子们。
青衫男人抬脚踢开年轻乞丐,围着小叫花子们扭转身形,绕到了小叫花子们的身后。
青衫男人笑道:“想吃包子的,跟我学首童谣,以后遇上了老爷奶奶就给他们唱,比你们冲人喊长命百岁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