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冷冽如同刀子,寮东域上空秦杰世和阿洛夫的首级还未腐烂,已被冻住。
头颅迎飞晃荡着,颅上的面容似瞬时凝滞,依稀能辨出脱离脖颈那一刻他们的心绪,有着贪婪、惶恐、谀媚、心机……乱七八糟的糅在一起,瞬息之间却勾勒出他们的一生,但无人能揣度出下一刻他们的心境。
首级下聚拢了许多寮东域域民,他们抬头看着飘荡在上方的首级,眼神漠然,低头却在窃窃私语。
但见一老妪竭力瞪大双眼,额上挤出几道褶子,开口道:“传闻,悬于右侧的首级乃关外异族。”
一哥儿听罢登时愤愤不平道:“故秦域主勾结那异族?他竟如此行径,昔日异族残害同族之时,他亦亲眼目睹,时至今日却苟同异族狼狈为奸。”
一老翁觑一眼悬挂着的首级,意味深长的说道:“大概异族所给的委实太多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一少年眼中尽是迷惑,木然开口道。“然而他未曾考虑过域民的安危么?”
人群皆义愤填膺之时,最先挑起话题的老妪眼底藏了三分笑意,须臾之间消失在人群中。
域民们全然不知,白萧烈斩杀两人当晚连夜带领一队人马,潜入寮东域,将秦家人悉数诛戮殆尽。
他们只听闻秦家人在当夜已悉数脱逃。
那夜太阴失辉,大地始终笼罩在一派影影绰绰中。
直到第二日秦杰世与那异族的头颅被高高悬挂在岚岫域旗杆上时,他们才得知此事。
之后秦家勾结异族,被白家勘破其狼子野心,白萧烈愤起斩杀了秦杰世,拯救了整个寮东域人民。
域民听着秦杰世勾结异族的之事,心中皆是愤愤不平。
“从今日起,寮东域将由岚岫域照拂,遂并入岚岫域,从此惟有岚岫域,再无寮东域。我会安顿伱等迁往更好的区域,请将毡包迁徙至指定区域。”白皓戈嘹亮的嗓音席卷进原寮东域民的每一个人心中。
人们仰头望着这个有着虬结肌肉的汉子,注视着风中飘扬的两个头颅。
身体微微颤抖,这寒风着实冻人呐。
而立在白皓戈后方的白萧烈,从始至终未曾发话,却比白皓戈更让每个域民深深记在脑海中。
十几户域民不到三日就被分散至岚岫域各个区域,每户人家相隔都甚远。
且待岁月更迭,那曾同属一个域的熟络之情,也随风烟消云散,再也凝聚不起。
风乍起,直上云霄九万里。
白家还派遣心腹再次入驻此区域。
来此观摩的白湛千,伸手摸了摸寮东域独有的红土,对白萧烈说道:“父亲,这一代私有的中红结土,乃是烧制红砖的主要原料。如今此处既然已收归白家,何不于此建造窑炉。我们开窑烧砖,将红砖售至郡中,亦可添补收入。”
侯在一旁的白墨以目光如炬,双眼紧盯地上的红土说道:“父亲,四哥所言极是。但我却还有另一思路,我们用烧制的红砖在此建造一座道观,供域民祭拜。父亲您不是常说得民心者得天下,若让域民的信仰有一个寄托之处,那么我们白家不仅可以收取香火钱,还将成为域民心中新的信仰。”
白萧烈本听完白湛千的说法已是颔首赞同,再听白墨以所说,大为震撼,他都未曾想过‘成为新信仰’这种获取民心的方式。
大笑着走近两个娃娃身边,用力拍了拍白湛千和白墨以的肩头,对两个少年满是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