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这……”
陈阳此刻身上仍残留了不少味道,也算是除妖的代价。
“这就是害你儿子的玩意,赶紧拿去洗干净剥皮炖成汤,给你儿子灌下去,晚一刻,药效少一分。”
“对了,尾巴上的毛留给我,我要拿去做支笔。”
章秀才的本源已被黄皮子借着附体蚕食许多,唯有靠黄皮子体内残留的灵气稍作恢复,寿数已注定大损,智慧也不如从前,能活下来已是侥幸,以后恐怕也考不上举人。
但这些话却不用说给眼前老人知道,不然只是徒增伤心。
陈阳非是不能自己吃掉这黄皮子,只是不愿意。
他嘴挺刁,不爱吃腥臊的肉食,其次,这玩意多少算沾染了人命,若非不得已,他一般不吃。
既如此,不如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老村长明白自己今天是真的遇见贵人了,千恩万谢地从陈阳手中接过黄皮子,被残留的异味刺激得五官挤成一团,还没走进门,就扯着嗓子大喊:
“孩他娘,快来帮忙!”
一家的人随即忙活起来,绿萝也跟着女眷帮忙,陈阳与徐弘远则去沐浴,衣物自有他人清洗。
村东头的一条溪涧处便是洗身子的地方,乡下地方,自然别想有什么热水木桶,好在两人的身体都十分康健,能耐得住在这有些寒意的初冬洗凉水澡。
在回去的路上,陈阳说道:“但凡是掺和了这些神神怪怪的事,收拾完后记得一定要沐浴,好洗去身上秽气。像是这类成了气候的东西,无论是精怪还是鬼魂,又或者是粽子跟其他邪祟,除去后多少会残留些灵性,俗称阴魂,有时会附在身上索命,妨碍人的修行。”
徐弘远今天经历了挺多事情,兴奋之余也有些后怕,见陈阳如此说,未免有些担心:
“这……那该怎么办?”
“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陈阳解释道:“失去了躯壳后,这点阴魂很快便会消散,对于我们这类灵性强的人更难造成威胁,不过大约还是会留下些痕迹……若年老体衰、气力不足,或许便会着了道。”
说到这,他眼前浮现出袁公临终时那瘦骨嶙峋的样子。
这些天里,陈阳一直在用重瞳珠解读先人的笔记,将之前未看懂或晦涩的内容一齐记了下来,并转化为相对易于理解的版本。
对于所谓报应,他此刻也有了些缺乏证据的猜想。
“我明白了。”徐弘远点点头,“但人总是会老的,报应也总是会来的。”
“所以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来就来呗。”陈阳并没有什么忧虑的模样,“拿得起,放得下,总不能因噎废食。”
————
在黄皮子被打死的同时,章秀才便昏了过去。现在被家人换上了干净衣物,正面色苍白,双目紧闭地躺在床上,因为身体冰凉,被盖上了三层厚实棉被。
他脸上的表情虽不再似先前那样吓人,却是浑身无力、气虚体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散。
将黄皮子炖成了汤后,老村长将人事不省的章秀才扶起,而他的老妻则将汤水端来,轻轻舀了黄褐色的一勺喂入嘴中。
章秀才喉头滚动几下,艰难地将汤水喝下,然后呻吟了一声,悠悠醒转,双眼无神地看着老村长:
“……爹。”
“儿啊,你终于醒了。”
老村长不知几天没有见到小儿子这熟悉模样,此刻老泪纵横,轻轻将对方的脑袋搂在怀中。
陈阳见状,拍了拍徐弘远的肩膀,示意对方跟自己出去,并反手将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