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精怪做得挺绝,不仅要借身,更要借命……他的生机已近熄灭,若再不驱了精怪,将有性命之忧。”
剩下还有半句,陈阳并没说出来——这人即便得救,恐怕也活不长了。
老村长一听慌了神,他在这小儿子的身上倾注了不知多少心血,忙道:“啊?这、这可如何是好?”
“若是早几天来,还可以试试看柚子叶蘸醋,现如今……”陈阳看向徐弘远,吩咐道:“要令这精怪收手,首先得确定其正体,我说,你记。”
徐弘远点点头,忙不迭地拿出个本子,手上拿着从弗朗机人处购买的铅笔,做好记录准备。
“畜牲之中,灵性最高者为黄白灰狐柳,也是这五类最常作祟,分别是黄皮子、白刺猬、灰耗子、狐狸、蛇,天性各有不同。”
“狐狸,也叫狐媚子,身有骚气,遭其附体者,体生异味,放纵浪荡,能预测凶吉,奸诈狡猾。”
“对的上,对的上!”老村长两眼放光,“我儿子就是这样呀!他还唱起戏来了,一定是狐媚子上了身!”
陈阳转过头,以冰冷的眼光令其闭嘴,又道:
“刺猬,又叫偷瓜獾,遭其附体者,既畏寒也怕热,胆小懦弱,喜食杂果,通晓药理。”
“耗子,遭其附体者,尖嘴锐牙,昼伏夜出,大白天会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不愿见光,能够聚财。”
“蛇,遭其附体者,通体生寒,潮湿阴冷,贪婪无度,吃东西喜欢直接吞咽,凶悍暴躁。”
“黄皮子,好血食、体有臭腺,遭其附体者,除茹毛饮血外,亦会精神恍惚,哭哭啼啼,连说带唱,词句多是谶纬之言。”
“这些畜牲虽然灵性不弱,毕竟也是禽兽,智慧不如人,机缘巧合下有了修为,想要再进一步,便要借人体——人乃万物之灵,性最聪。”
陈阳一口气说了许多,字字清晰,气息丝毫不乱:
“故而精怪会刻意模仿人的行为举止,若人见到,并说出精怪像人之类的话,便会被其借体……这种事,也叫精怪讨封。”
“这实际是人将自己的性命借给了精怪,令其得以继续增进修为。”
“有些精怪会因此而有回报,也有些精怪会贪婪无度,趁机将人的性命尽数夺去,化为己用。”
说到这里,陈阳顿了顿,将手指向仍旧一脸妩媚的大胡子章秀才,问道:“现在,你觉得这位是被什么精怪附了身?”
“应该是黄皮子……又像是狐狸?”徐弘远一时有些犯难,“这搔首弄姿的模样活像秦淮河上的娘子……我不好确定。师父,黄皮子和狐狸的性子有些接近,该如何分辨?”
见陈阳还在搞教学,而徐弘远一时半会答不出来,心急如焚的老村长忍不住了。
“嗨呀,这还不简单,黄皮子和狐媚子都爱吃鸡,但黄皮子却不敢吃鹅,咱亲眼见过把黄皮子活活啄死的大鹅!”
“没错。”陈阳淡定地道,“就请老丈取只大鹅来,最好是那只啄死过黄皮子的。”
“早说嘛。”
老村长赶忙跑到院子里,吩咐了几个腿脚快的儿孙,让他们速去其他人家借几只大鹅来。
徐弘远听到鹅这个字的时候,却表现得有些不自然。
原来他家祖上中山王徐天德,便是因为吃御赐烧鹅,背疽复发而死,自此徐家后人于众多山珍海味之中,唯独不再食鹅。
世人都道这是当时太祖洪武爷嫉贤妒能,害怕自己死后徐天德势大不可治,因此将其害死。
实际徐天德当时的背疽已无药可医,活着也是受尽折磨,加上此君最喜食鹅,为了却其痛苦,洪武爷方才做了个恶人,将烧鹅赐下。
其中隐秘,不足为外人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