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孔云醒了过来。他想起来了，白天莫全为了庆祝进阶到金丹境，和自己喝酒吃肉。不对，他和自己说了很多话，似乎是在和自己告别。

孔云一骨碌爬起来。

“一年了？一年的期限到了？明天就是竹叶真人夺舍莫全的日子？”

孔云坐墙角，呆呆地坐着。莫全此时没有喝酒，正在酒桌旁打坐，应该是在稳定境界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孔云站起身悄悄向房外走去。出了殿门，他没有丝毫迟疑，径直来到了竹叶真人居住的偏殿大厅，在竹叶真人的房外跪了下来。

殿壁上散发的柔和光芒笼罩着孔云，殿门口有淡淡的月光射进来，在外界是春季，也不知这九层宝塔内有没有季节之分。只是，在这春季的深夜里，淡淡月光照射下，没有虫鸣，孔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就这样固执地跪在竹叶真的房门外，他心神能感应到，竹叶真人知道自己跪在这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内传来竹叶真人淡淡的声音：

“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想求前辈放过莫师兄！”孔云哭着求道。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竹叶真人冷冷地说道。

“只要前辈能放过莫师兄，我告诉前辈一个密秘。”孔云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语气一变说道。他在街头混迹五年，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他最无助的时候，他也不会无价求人。只有有价换取，才是能够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

“密秘？”竹叶真人疑问道。

“是的。一个关于幻天真经的密秘。”孔云坚定地说道。

门“吱”的一声开了，竹叶真人站在门口，脸露惊疑之色，打量着孔云，疑问道：“幻天真经？你找到幻天真经了？”

“是的。我发现了幻天真经的一部分功法，只要你放过莫师兄，我就可以把这个密秘告诉你。”孔云哀求般地望着竹叶真人，哭着说道。

竹叶真人望着孔云，沉思着，脸现恍然大悟之色，然后低低自语道：“你神识的变化，莫全神识的快速增长，原来是因为《幻天真经》。”

孔云望着竹叶真人这么一眼不眨地望着自己，第一次看到了竹叶真人眼底的渴望和贪婪，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寒意。这是要强行夺取吗？对了，据传高阶修士可以搜魂。搜魂？他一定会对自己搜魂。

良久，竹叶真人移开目光，然后叹气道：“你的密秘如果是真的，可以用来换这个世上任何一个人的性命。我虽然很想知道你的秘密，但是如果我的性命都没有了，要了这秘密还有何用？”

孔云抬着泪眼望竹叶真人，不解地问道：“你是说莫师兄活，你会死。莫师兄死，你会活？”

“差不多吧！”

“为什么会这样？”

竹叶真人望着孔云，忽然目中带着温柔。他没有回答孔云的话，而是温和地说道：“孔云，你相信天意吗？”

“天意？”孔云不解地望着竹叶真人。

“我俩素不相识，年龄相差数千岁。但是命运偏偏把你送到我的身边，你说这是不是缘份，是不是天意？”竹叶真人低低地感叹道。

孔云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天意是很奇妙很难违背的。我与莫全之间的事事非非，早已天注定。你回去吧！莫全现在修为与我相当，神识之强更是深不可测，现在的我并没有把握可以胜他。我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输赢，只要有缘，莫全一定可以再次回到你的身边。”竹叶真人脸色萧然地说道。

“前辈都把他夺舍了，他还怎么回到我身边？”孔云疑问道。

“如果我夺舍了他，会给他留一丝神魂，这样他就可转世投胎了。如果我失败了，他自然就可以活下来。”竹叶真人倒也有耐心，认真地说道。

“如果你们谁也赢不了谁两败俱伤怎么办？”孔云想了想，疑问道。

“两败俱伤，他也可以活下去。只要他有带有自主意识的一丝神魂存在于天地间，就可以慢慢强大去夺舍别人，因为他学了我的收神大法。”竹叶真人道。

是这样吗？

孔云沉默了一会，道：“前辈，除了夺舍，您再无其它办法了吗？”

“对，这是唯一的选择。你回去吧！其它的事，等明天之后再说吧！”

竹叶真人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过身去，走进了自己房间。门也随之轻轻关起，只留下呆呆站立的孔云。

门外的月光，在无声无息中，已照射到了孔云身上。月光下，孔云幼稚的脸上充满了困惑。这世间的一切，早已注定。正如这月光，该来时来，该去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