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神父主持葬礼的时候,玛丽卡会帮忙,不过事后胳膊也会疼上两三天,好在如今有林恩了。
教堂里的所有人都很庆幸这位年轻修士的出现,他真的解决太多问题了。
啪嗒。
白色的花束被丢在棺材上,坟茕边的人越来越多,悼词也随之变化。
之前所言都是神父生平,到了此刻,要接下去的则是灵魂的归处,等到念完了,就可以掩埋棺木,让死者安息。
“马拉里·莫汉由此走上神国之路,他首先要踏入天降之河,逆流而上,直至诸神的使徒驾船浮现于浪花之间...”
麦格娜修女的声音很沉稳,就和林恩的双手一样,高举银质三叉银灯似乎不会让他感到疲劳,不过此时人们都在为神父的离去而哀恸,并未注意这等细节。
沉闷的气氛一直持续到一声马匹的嘶鸣从墓园门口传来。
这声嘶鸣是如此有力,哪怕没有看见,也能判断出来它绝对是一匹健壮的公马。
有的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倒不是为了探寻什么,只是那叫声显得太过突兀。
于是人们看见了一辆漂亮的马车,四匹马拉着,光滑的漆面和金色的纹饰都毫不矜持地彰显着富贵。
放在帝都那些老贵族眼里,这辆车的主人毫无疑问是个暴发户,但对于林荫区这个地方来讲,一辆马车或许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挣不出来的东西,更别说如此豪华的马车。
“马的血统很纯,车厢的木料看不出来,但很沉,应该不便宜,车夫是个身手不错的家伙,应该擅长搏击,不过也带着枪。车里是一个商人,有帮派背景,大概。”
林恩仍然托举着三叉油灯没动,心里却已经大致侧写出了来者的身份。
“这是独眼隆的马车。”
这时候,有人认出了这辆显然价值不菲的座驾。
独眼隆的名字叫隆,瞎了一只眼睛,有东南大泽土著血统,在林荫区拥有不小的能量。
他开合法的赌场,开酒馆,开货运站,还参股了一些其他买卖。
林荫区的这种人和灰水区的最大区别是,他们看起来更合法,至少一般不会让枪战在街头爆发。
没人会觉得独眼隆是教廷的信徒,也没人觉得他来墓园会跟神父的葬礼有关系,可他披着那件不知是什么毛皮制成的大氅,沿着折叠楼梯下了马车以后,径直走了过来。
人群不自觉地分开了一条道路,独眼隆带着几个随从靠近,都是西装革履,看起来风度翩翩,可没人会觉得他们是绅士。
“很抱歉,我来晚了,请允许我向莫汉神父表达哀思,我一向敬重善良的人。”
独眼隆从左边的跟班手里接过点燃的烟斗,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了棺木,并从右边的跟班手里接过了一束花,扔在了土坑里的棺盖上。
人群随即爆发出一阵低呼。
那是一束紫色郁金香,它们开放得可以说完美无瑕,从花瓣的尖端到花托都很水嫩,更神奇的是,它从里到外都是纯粹的紫色,如果在花店里,起码得卖好几百克朗。
按照帝国习俗,葬礼可以使用任何花束,但最好是白色,如果实在弄不到,其他颜色也能凑合,帝国人向来很宽容。
唯独有一点,紫色的花束不允许出现在一位神职人员的葬礼上。
训示录明确记载,诸神的永恒仇敌,炼狱之主住在紫色郁金香盛开的宫殿里,这种花是不洁的象征,如果它被放在神职者的棺木上,这无疑是一种亵渎。
所以当其他人被这个举动激怒,却敢怒而不敢言的时候,只有勇敢的玛丽卡立即跳了下去,从棺材上捡起那束花,并奋力将它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