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记事起,林恩的生活就只有一件事——训练。
他要接受各种各样的课程,化妆、潜行、刺杀、收集情报,甚至是心理学、历史学和哲学等等。
等到十四岁的时候,他开始跟随各种老师执行任务。
又过了两年,他可以独立行动,并且每次都能出色地完成目标,直到五年后,他接受了最后一个任务,然后来到帝都。
多年以来的经历就像纵马狂奔,强大的惯性会让他在某些时刻表现出异样,这种异样来自于他过去的行动模式。
如果他接受了一个任务,那么一切旁杂的念头都要被摒弃。
他总是像工厂里的机器一样精准地完成一个目标,然后设定下一个,周而复始。
所以,在他的行为逻辑里,“将谋杀神父的凶手缉拿归案”是目标,完成之后,事件就结束了,在获得下一次行动的理由之前,他不会做多余的事。
大部分时候,他倒是也不会表现出这种好像机器故障一样的反应,只是这次情况有所不同。
最后一个任务对林恩来说难度很高,就连他这么个近乎完美的执行者也没有多少思路,甚至可以说感到茫然,心里也有了杂念。
他很希望能从父亲或者导师们那里得到指点,可惜的是,对于孤悬帝都的他来说,这种曾经很简单的要求变成了奢望。
他把圣经捏在手上,来到后院,发现玛丽卡正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一大锅肉汤之类的东西,看起来很费劲儿。
林恩把圣经放在水池边,走过去接住了锅,帮忙往宿舍楼门洞里的饭桌上端。
“谢谢。”
玛丽卡有点高兴,“原先只有神父帮我,但他喜欢在房间里呆着,大部分时候我都得自己端,但是这口锅太大了。”
毕竟她可不能指望那些年迈的修士来做这个事儿。
“不必客气。”林恩轻松地端着锅往前走。
“你好像在困惑什么。”跟在后面的玛丽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正值傍晚,火红的夕阳将整座庭院照得很好看,但林恩没有去欣赏,他只是很奇怪。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以他对面部表情的控制程度,至少像玛丽卡这样没经过特殊训练的人是很难识破的。
小女工很随意地回答道:“直觉,我的直觉可准了。所以你到底在困惑什么?”
林恩的心情好像锅里的汤一样来回晃荡。
不要向别人展露你的内心,特别是你的软弱。
这是他被教导的基本准则之一,可他现在就是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什么是自由?”
“啊?”
玛丽卡眨了眨眼,目光里充满了智慧。
“没什么,我最近在研究哲学。”
林恩笑了笑,“去叫修士们吃饭吧。”
“嗯嗯。”
玛丽卡连连点头,尽管她很想问一句什么叫是哲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