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将军。”施恒师从聂撷,尽管不以师徒相称,但对他的话也不敢违逆。他用力收回拳头时,木板清脆折断,纵然心中千般不服,也只能找个别处撒气。
莫离见他愿意认输,松了口气。现在这场对决,终于可以进入最后的环节。她缓步走上前,走得比以往还要靠前。那个安坐在上,身形瘦削,细眼长髯的男人正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靠近。
聂摄似乎很满意这个结果,不禁鼓掌,赞许道:“精彩,你果然不是寻常女子。”许多官员还未从刚刚的打斗中缓过神来,被聂摄鼓掌声惊醒,也跟风地鼓起掌来,
“司空,我赢了。”莫离在掌声和称赞声中跪了下来,恳切地说:“还望司空赐职承刀。”
聂摄并不应答,他招了招手,原来在内守着大门的承刀卫就要把施恒带走。施恒十分惊慌,刚喊出“司空”二字。聂摄连连摇头,叹息道:“你一直都是个沉稳孩子,失败了真是可惜。”
“司空,司空!他年纪尚轻,还请再给他一次机会。”莫离急忙劝阻道,她只以为自己若是战败便性命不保,没想到聂摄对精心栽培的承刀卫更是严苛。十五六岁的少年,青春大好,她无法容忍年轻的孩子再在自己面前失去性命。
许懋马上跪坐到莫离身旁,一同劝道:“司空。大才择主,以忠为先,辅之尽勇尽智,报答知遇之恩。施恒年少,经历不足,因此落败,但尽其力,不应论罪。天下之大,难有完全之策,不败之战。何况,司空贤明,不以成败论得失,我与董哲大人,飞华将军皆是因此受司空大恩哪!”
聂摄素来欣赏许懋,二人相伴已久,情谊深厚,见许懋如此求情,所说言辞也颇为有理,又挥了挥手,笑道:“既然尚书大人都这么说了,你可多勤加练习,不可辜负他们的好意。”
见许懋求得聂摄开恩,莫离感激地对许懋笑了笑。可许懋脸上的担忧并没有因为得到她的笑容而有丝毫减轻。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冒死求见司空?
“莫离。微生莫离。”聂摄反复念这个这个名字,他大声笑道:“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听话顺从的小妇人。现在看来,你到是个有主意的。但有两件事我想知道。第一,你武功不弱,为何当日会被普通侍卫打伤?”
“真正拦着我的,不是侍卫。”莫离想起当日的事,略有伤感地说:“我见他情急,忽略周围变换,也是我学艺不精的短处。”
“求个安稳不好么?”聂摄看了许懋一眼说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做我的承刀卫?”
陈景十三岁进天水山庄时,莫离只有七岁。那时的莫离总是跟在喜好熏香的许懋身边,以为世上只有各式各样的香味,直到遇到饮药不断的陈景,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各式各样的苦涩味道。陈景的体弱多病将他的旷达潇洒深深禁锢在流水般的汤药里。真是苦涩的人生。人生匆匆不过几十载,可是三十二年实在太短了。
“陈景遗志,”自陈景死后,这是第一次莫离可以堂堂正正的将关于他的事情说出来,不再有人规劝,不再有人阻挠,她的声音忍不住地颤抖:“一为,天下定;二为,明公谋。若容私心,则为,妻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