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蕾娜无心的一句话就像点燃了洛温的导火索，方才气氛融洽的两人这一刻便爆发了争吵。

洛温把视线从艾蕾娜身上移开，在煤油灯的照耀下，他皱着眉头凝望天花板，细数着自己的不满。

“寻找石之血，提炼燃油，改进灯具……我已经帮灯塔城的未来找到了一条出路，而你却只看到现在眼下陷入黑暗中的人们。

我为他们做的已经够多了，如果这样还是连第一夜都撑不过去，那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可你明明有能力拯救他们。就像你明知道会有这一天发生，却选择将一切隐瞒。”

艾蕾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在她眼里洛温可以为了帮助别人出生入死，但现在为什么说起这些他反而生气了呢？

她同样不知道，她现在说的这些话正在将自己一步步从洛温身边推远。

对此洛温给出了答复。

“资源是有限的，不想放弃每一个人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人一起烂完。反过来只把消息告诉其中一些人，让那些有准备的人活下来，这样有限的资源才有可能循环得起来。

而且谁说我完全不管这些人了？

早在两天前我已经通知城主让人提前运送一批煤矿燃油到灯塔以防万一，如果正常执行的话灯塔应该在天黑不久后就点亮了才对。

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这样做，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连他们也觉得要先消耗掉一些人，再对剩下的资源进行分配。

你要知道这就是末世，从底层的平民百姓到权力高层，绝大部分人都是自私的。陷入困境的时候，想着的都是怎么牺牲他人保全自己。

像你这种一心为别人着想的，即使知道了预言，也会在被利用完之后立刻牺牲掉。”

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也就是对着艾蕾娜才会好好讲道理。

“你把别人想的太坏了，这世界上其实还是有很多好人的，那些好人总不该就这么被放弃吧？如果不是他们对我释放了善意，我也活不到现在。”

艾蕾娜紧紧揪住被子，从她自身的经历出发，还是无法完全认同洛温的看法。

“你知不知道末日可以把一个好人活生生逼成坏人？”洛温质问道。

“你要是想报答曾经帮过你的人也就算了，但你想从一堆坏人里分辨出好人，无异于屎里淘金。能从末世里活下来的，你觉得还会有纯粹的好人吗？

人是多面共存的，只凭好坏去定义一个人并不准确。与其在垃圾堆里找宝石，我还不如把时间花在更有价值的事情上。

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寻找扭转永夜的关键，帮助别人也只是顺带的，你要弄清楚主次。

这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结果。倘若我把太多的精力分散到救火救难这种事情上，就会更加难以达到这个目标，甚至与初衷背道而驰。

与其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日复一日的重复着拯救，还不如放弃这些拖后腿的家伙去寻找一条光明的出路。救人的事情谁都可以做，但寻找光明的重任只有极少人能完成。”

“可是……”

“别可是了，如果你爬上我的床就是为了让我做这些，那还是算了吧。”

艾蕾娜还想说什么，但洛温已经对她的天真忍无可忍。

明明之前有所转变，结果一遇到事情又开始变得不带脑子，真是浪费时间。

要知道现在已经是末日了，已经没时间再给他纠正了。

“不要！”